雲淩可凝著那抹纖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今夜她的話裏,他知道她在逼他。然,他的話也的確是事實。他無法向她保證什麽,對誰都是一樣。也許,從他幼時母親推開他的那一日起,他便不再相信,這個世上有什麽會是永恒的。
恨意彌漫叫囂。
卻不得章法。
亦沒有出口。
隻能忍耐,消融。直至心如鐵,如鋼。
誰曾想過,那年他滿心期待著母親的懷抱,得到確實厭惡的憎恨。
是厭惡和痛苦。
冷了的又是誰的心,誰的情。
他向來不會輕易承諾,何況那樣的承認,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甚至於自己,他也未曾想過以後。
所以,他不會。
幹脆而果斷。
承諾如同愛一般,讓人渴望,卻是奢侈品。
也許更多的是,求而不得。
因不得,所以更加渴求。
人。總脫離不開不甘。
也許僅僅隻是不甘。
可心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總之出她意外地好眠。也許有些事真正說開來,反而那鬱結在心中的無措就真的散了。
她在心裏默念著。
就這樣吧。嗯。
柳眉微蹙,揉了揉迷蒙的睡眼,這裏是雲淩可的房間。
隻是,昨晚她明明睡的… …
床頭櫃前靜靜的躺著一套整齊的淡綠色連衣裙。
大自然的顏色。代表著盎然的生機。
澀,從心裏淡淡漫開來。
拉開窗簾,微光透過落地窗照進房間,隻是天有些陰沉,蒙蒙亮,可霧色如同柔軟的絮,卻忍不住讓人心生柔軟。
出了房間,發現室內空無一人,他已不知道何時離開。
桌上有食物,一張紙條,嗯,手機也在桌上。
他在照顧人的方麵,確實周到得讓可心吃驚。這樣一個男人,被他愛著的女人自然是幸福的吧。
隻是那人,不會是她。他對她有寵,或,些許。
但,愛。卻是她托大了。
昨晚,便能體現出這一點。殘忍而清晰。
但好在沒有拖泥帶水。
幹脆直接。這樣的結局也為未可知就是件壞事。她想,凡是總得往積極的方麵去想總是沒錯的。
隨手拿起紙條,上麵的字體蒼勁有力,筆觸裏都是肆意卻並不狂妄,和他的性格倒是有幾分相似。
“乖乖把早餐吃完,司機在門口會送你去學校。昨晚的話,我答應你,但若你有什麽麻煩,盡管來找我。還有鍾點工的事,還是的繼續,別人幹不長久,我也不習慣,等阿姨下個月回來為止。”
什麽叫別人幹不長久,我也不習慣?可心覺得沒有比這更冷的說辭了,她做就習慣了?!
沒好氣的將紙條丟在一邊,拿起包包便出了門。
門口,果然,司機大叔從車裏看到可心出來,立馬下了車,微向她點了點頭,她隱約還記得,這位大叔免貴姓王,剛準備禮貌性的喊上一聲,大叔卻是徑直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直接拿鑰匙重新開了門。可心詫異,想起似乎這位大叔本就不是愛說話之人,又想,怕是大叔心思多上一層,怕她拿了什麽貴重物品麽?當然,這種人家,心思深點,向來無可厚非。
搖了搖頭,自個上了車,想著等大叔檢查完房間,自然會來。
果然,沒過多久,大叔再次淡定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隻是卻不是上車送她去學校。
而是淡淡出聲道:“喬小姐,淩可出門前特意跟我提過,一定要讓你換了衣服吃了早餐才送你去學校。”
可心傻眼。這——
尷尬的笑了笑,可心小心翼翼道:“那個,王叔叔,我衣服挺幹淨的,也不餓,我早上課挺敢的,沒事,我到了學校在自個買份早餐。您看,現在時間也不算早了,咱們還是走吧。”
也不知道是可心幻覺還是太過緊張,總覺得這位大叔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表情卻沒有鬆動的跡象。
筆挺的站在車外,巋然不動。
可心,這次無語凝咽了。雲淩可丫的,果然是個極品,連帶身邊的人也都是一個個的全是極品。
無奈,歎氣。下車。
經過昨晚,她本就不願和雲淩可有任何瓜葛。是以,他準備的裙子,她不會穿,他準備的早餐,她自然更加不會吃。
不是任性,而是她真的不想在和他牽扯上哪怕一絲一毫的牽連,不是厭惡討厭他,
而是她害怕自己後悔,後悔那樣逼他。
安安分分的讓他寵著不好,即便不愛,寵不也很好嗎?至少,那樣,棘手的經濟問題便不再是問題了不是?隻是喬可心什麽時候也會有這樣卑微的想法了。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想法,真是不知羞恥。
想起薇安昨晚拾起的那條吊墜。心裏便不是滋味,原來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忘了將項鏈拿回。原來,她不過是眾多忘了項鏈遺失在他家的一個,如同一顆心,失了,還能在拾回麽?
真可笑。想必,這間屋子也不知道住過多少女人。
然而,現下,這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的態度。
隻是這樣,又有什麽意思呢?他不是答應過她了嗎?
即是放手,卻這般細微的想法都替她想到。
他真的很可惡,是不是?
她笑了笑,眼淚都笑了出來。她忽然覺得,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 …
下了車,可心向大叔禮貌道謝,卻被這位一路無話的大叔叫住了。
適才從她再次回到那棟房子裏,將衣服換下,將早餐吃完,整個過程,卻再也不曾聽到他多說一句話。
她驚詫扭頭,心裏有絲不好的預感。
卻見大叔默默從胸前抽出一張紙。遞過給她。
嗯,一張類似支票的紙。確切來說,就是一張支票。
似乎又是一出八點檔還狗血的場景。
這下,任她喬可心在如何淡定,現下也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隻是死死地壓抑住內心的憤怒。
接過。
眼睛朝支票瞟去,目光淡淡的在上麵轉了一圈。
嗯,果然財大氣粗,出手就是二十萬。他都早就調查好了是不是。
他知道她的困窘。
隻是,現在卻生生的讓她覺得被扇了一巴掌,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卑微得讓她無比羞恥。
王大叔看著可心發白的臉色,似乎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