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晴從權家出來的時候,臉色冷得滴墨,她和權勁之間的那些過往,雖然已經結束,但權勁所受的苦難和她上一世承受的不能同日而語。
他命好在有一個厲害的爹,這輩子的蝴蝶效應,讓他背後一直默默幫他的那個人浮出了水麵。
慕天晴決不能讓權勁成為她複仇路上的絆腳石,如果他安分不作妖,她可以不管他,但若是他敢做出對她不利的事,她自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回去的路上,陰沉的天空開始飄雨,慕天晴看見到飯點了,想起墨少欽這段時間忙得顧不上吃飯,便掏出手機撥通了男人的號碼。
接電話的人,是褚四,“慕小姐,您好。”
慕天晴微怔,忍不住問,“怎麽是你?少欽哥哥呢?”
“墨爺有點事要處理,不方便接電話。”
慕天晴蹙了蹙眉,察覺事情似乎不太對勁,急忙問道,“他在哪裏?我去找他。”
“慕小姐!這個……不方便透露……”
褚四有些緊張,他為難地勸道,“您吃飯了嗎?我給您訂一家餐廳,您先去用餐如何?墨爺忙完了事,一定會來找您的。”
褚四越是遮掩,慕天晴就越覺得事情不妙,她正要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女人的嘶聲尖叫,緊接著求饒聲慢慢變得微弱起來,像是有人在瀕死中掙紮。
慕天晴心跳漏了一拍,她立刻對褚四道,“你告訴我地址在哪兒,我要過去。”
“慕小姐……”
“少廢話!剛才那人是誰?墨少欽這是在殺人!”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慕天晴都不希望墨少欽的手上沾上人命。
這裏是夏國,他隨時都有被舉報坐牢的風險。
“慕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褚四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道,“好吧,我們在墨爺西郊的私人別墅。”
慕天晴知道墨少欽在海市西郊有一處自建別墅,因為房子還沒建工完成,所以沒有業主入住。
慕天晴不再多想,立刻便調轉車頭,朝著西郊別墅飛馳而去。
半小時後,車子穩穩停在了別墅院子裏,這房子還是毛坯架構,隻是做了幾道防盜門。
慕天晴老遠就聽見裏麵傳來慘叫聲,她慌忙停了車,想要衝進去,被褚四攔在門外,“慕小姐你聽我說,墨爺正在處置叛徒,他現在正是暴走狀態,誰的話都不聽,您還是別進去了,等他氣消了,自然會出來向您解釋情況。”
“到底怎麽回事?”慕天晴覺得褚四不可能不知道實情,“裏麵的人到底是誰。”
褚四支支吾吾,半天,他才歎了口氣道,“是墨爺的……姨母。”
“姨母?也就是時音阿姨的姐姐?”
“對,準確的來說是堂姐。”褚四眼底劃過一抹厭惡的情緒,“當年墨爺的外祖父過世以後,家族就陷入動亂,是這位堂姨的父親搶到了時家的話語權。墨爺查到了一些當年的真相,發現這位堂姨多次出賣太太,包括後來太太嫁入墨家多年以後,也是因為偶遇了這位堂姨,被告發到權聽白那兒,才有了後麵的悲劇。”
慕天晴聞言不由倒吸了一口氣,她沉默了幾秒,推開褚四,“讓我進去吧,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褚四沒轍,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放慕天晴進去。
別墅大廳裏,一切都還是毛坯的樣子,墨少欽坐在一張椅子上,整個人像是浸在了深不見底的海水裏,陰鷙狠厲的臉上,帶著一股瘋狂。
他的麵前,此刻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中年女人,女人已經被折磨地昏死了過去,但很快又被一盆涼水兜頭潑醒,她吐出一口血,慢慢地爬到墨少欽的腳邊,伸手拉扯他的褲腳,“少欽,姨母知道錯了!姨母好歹和你媽媽是堂姐妹,你媽媽小的時候沒有朋友,隻有姨母願意陪她玩。你若是殺了我,你媽媽九泉之下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她話音未落,就被墨少欽一腳踢倒在地,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褲腿,幽暗的目光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勾魂使者,令人膽寒。
“你一次又一次背叛她,還有臉提跟她是姐妹?”
墨少欽蹲下來,伸手扼住了女人的脖頸,隨著他的用力,女人的臉上開始青筋凸起。
慕天晴站在身後,看到墨少欽渾身的殺氣騰騰的模樣,心尖不由地顫了顫,她蹲下來,伸手抓住墨少欽攥緊的雙手,“少欽哥哥,你冷靜一點,你殺了她也隻能解一時之恨,身上背負人命,對你來說,才是最大的懲罰。”
墨少欽的姨母脖頸幾乎快被男人捏變形,瞪著眼珠,滿臉漲紅,模樣不可謂不猙獰。
慕天晴看到她的樣子,能夠想象墨少欽此刻內心深處的戾氣和陰暗麵有多可怖,他真的想活活掐死這個人。
慕天晴害怕了,手指開始顫抖,她不是因為害怕看見殺人,也不是因為墨少欽露出如此血腥殘忍的一麵而想要退縮,她是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墨少欽本來就有神經方麵的疾病,迄今為止,她隻見過他發過一回病,還是在新羅的時候,那次,她就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控製住墨少欽身體裏的那個惡魔。
她並不是怕他發病起來傷害到她,她是怕失去他。
慕天晴一把從背後死死地抱住了墨少欽,她不知道怎麽了,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下來,心裏的苦澀翻湧到了舌尖,帶著哭腔喊道,“少欽哥哥!住手!一定還有其他解決的辦法!傷害你的仇人都會繩之以法的!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她越抱越緊,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落,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感同身受,這種陷入極致的悲憤,想要和凶手同歸於盡的心態,她曾經不止產生過一次。
可是後來,她控製住了自己的恨意。
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跨越最後一道底線,她將變得不再是她了,未來所有和美好有關的生活都將與她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