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很少有這種完全無法靜下心來思考的時候。

他跟了沈煙五年,不是沒有遇到過危險,可是之前的每一次他都跟沈煙在一起,哪怕遇到險境,最起碼可以共同麵對,可以盡全力保證她的安全。

可是這一次,沈煙卻在他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了,這種未知的危險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相比較江川的越急越亂,衛風就顯得理智多了。

他先是叫人去調整個會所的監控,又把經理叫來,問他這個房間有沒有暗門或者什麽隱藏的通道。

經理看到江川殺氣騰騰的臉,絲毫不敢隱瞞,趕忙指著玻璃茶幾下麵的一塊地板說,“這塊兒地板是空的,可以通到二樓的房間。”

因為會所裏麵經常會有一些不正當的交易,所以很多房間都留了隱藏的逃跑通道,用來躲避相關部門的調查。

經理話音落下,江川已經一腳踢翻茶幾,半蹲著去扣那塊兒地板。

經理趕忙出聲提醒,“輕輕敲三下就開了。”

江川沉著臉照做,砰砰砰三下叩擊聲過後,一整塊木地板哢噠一聲彈開。

江川掀起木地板,果然看到正下方擺著一架折疊梯子,順著梯子下去,是跟樓上布局一模一樣的包房,隻不過也已經人去房空。

另一邊去調監控的保鏢打來電話匯報,說監控顯示在三點四十二分,沈煙被一個戴著口罩墨鏡的人打橫抱著出了會所大門,隨後上了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私家車。

江川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四點十五分,也就是距離沈煙失蹤到現在過了半個多小時。

半個小時的車程,目前肯定還沒有出市。

有了大致的追蹤方向後,江川逐漸找回理智,先是打電話給程家所有保鏢發布命令,隨後又給程柏昌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

程柏昌氣的破口罵他,“廢物,你是幹什麽吃的!在門口守著都能把人看丟了?”

江川默默聽著,沉聲道,“程總,當務之急是先把人找到,之後要打要罰我都認!”

程柏昌氣的連聲咳嗽,“阿煙要是有個好歹,你們都不用活了!”

江川攥著拳頭,眼底帶著濃濃的自責。

電話掛斷,他把車速飆到一百二,朝著監控裏私家車離開的方向開。

衛風坐在全是程家保鏢的車上,還抽空給陸遠發了條短信,把沈煙被人綁架失蹤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陸遠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在跟秦晏舟一起在機場VIP候機室裏候機。

行舟集團在國外的分公司有場重要的董事會議需要秦晏舟出席,他明早之前需要趕到Y國。

陸遠剛把信息看完,廣播裏就開始播報登機信息。

秦晏舟站起身往外走,陸遠腦子飛速運轉,在說與不說之間反複橫跳。

因為他至今搞不清楚自家老板對沈煙到底存著一份什麽心。

他見過秦晏舟對沈煙的好。

遠到兩人剛結婚時,秦晏舟偷偷學了好幾天,親手給沈煙做了碗她老家禹城的特色蔬菜粥,還嘴硬地說是家裏阿姨做的。

近到兩周前,他半宿半夜的不回家,在關了燈的辦公室裏默默陪對麵樓的沈煙加班。

但陸遠也見過秦晏舟翻臉比翻書還快,比如那天聽到打雷聲後,他不管不顧地衝進乘風大廈去找沈煙,結果不到五分鍾就黑著一張臉離開了。

從那天起,他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僅故意躲著沈煙,連她的名字都不許身邊人提起。

之前陸遠不止一次的想過,秦晏舟應該是喜歡沈煙的吧,可他這陰晴不定的老板,總會猝不及防的來個大反轉,徹底推翻他之前的想法。

總之他磕糖的速度,趕不上秦晏舟翻臉的速度。

短短幾秒鍾,陸遠腦子裏的思緒山路十八彎,最終長長的歎了口氣,以程家的能力,沈煙大概率不會有事,他還是不給秦晏舟添堵了。

畢竟他沒有顧淮安那麽強大的內心,因為提了沈煙一句,被秦晏舟不吐髒字的罵了十幾分鍾還能麵不改色、嬉皮笑臉。

換成是他,以秦晏舟專挑人軟肋戳的毒舌功底來看,他可能會哇的一聲哭出來。

陸遠剛想把手機裝進口袋,隻聽見叮的一聲,衛風又發了條短信過來。

【我勸你最好跟三少說一聲,哪怕現在招一頓罵,也好過他哪天後悔,賴在你頭上!】

陸遠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腳步頓住,莫名的打了個寒顫,終於在秦晏舟一隻腳跨出候機室時出聲叫住他。

秦晏舟轉頭看過來,眼帶詢問。

陸遠吞了下口水,下意識的加快語速,“衛風說沈小姐半個小時前被人綁架,失蹤了。”

秦晏舟的神色在一秒內變的慌張,瞳孔肉眼可見的顫動了一下。

不等陸遠反應過來,秦晏舟已經轉身出了候機室,不是往登機口的方向,而是往機場外跑去。

陸遠定了定神,趕忙跟上。

幾分鍾後,陸遠坐在回市區的車上,聽著後座秦晏舟親自打電話聯係各種人脈查詢沈煙的位置,額頭上不自覺地冒出了冷汗。

他飛快的給衛風回了個消息:【感謝兄弟救我一命!】

程家這邊靠著人力戰術,地毯式搜尋。

而秦晏舟這邊則全靠人脈和勢力。

他外公付正庭去世前,是經常出現在新聞報紙上的人物,雖然三年前就已經退下來了,但這麽多年積攢的人脈還是一呼百應。

秦晏舟幾個電話打完,不出半個小時,全城道路監控指揮中心的人就已經打電話過來說有結果了。

把沈煙帶走的那輛私家車中途又換了幾次不同的車,最後一次被監控拍到,是在臨安路十字路口。

再往南就是郊區的一處廢棄爛尾樓,隻有那條路沒有被監控覆蓋。

此時距離沈煙被劫走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

廢棄的樓房裏,滿是潮濕的塵土味道,沈煙被扔在地上,帶著黑色頭套。

她其實在兩分鍾前就已經醒了,隻是依舊一動不動的繼續假裝成昏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