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心中一喜,隱隱約約明白了,沈煙剛剛突然跟秦晏舟談起項目占比的問題,實際上是在拖延時間。

陸遠和衛風等人遠遠地看到門內的場景,不用江川出聲喊,一幫人立馬加快速度衝刺。

沈煙恨不得有分身術,一邊要以一敵十,一邊還要時刻關注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秦晏舟。

秦晏舟還沒從驚詫中回過神來,一雙桃花眼幽深如墨。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沈煙,看著她像一個無畏無懼的女戰神一樣,堅定不移地擋在他身前。

手裏緊緊握著那把被鮮血染紅的水果刀,使出所有力氣應對不斷朝她發起攻擊的人。

秦晏舟心底突然漾起陣陣漣漪,明明後背的衣服已經完全被積雪浸濕,他卻依舊感到一陣異樣的暖意,快速地向四肢百骸流竄。

心底像是有一株生長在石縫裏的野草,突然見到了耀眼又溫暖的陽光,於是拚命地向上紮根,自由瘋長。

從沈煙突然開始動手,到兩家的保鏢衝進來,前後不到二十秒的時間。

沈煙暗暗鬆了口氣,再遲十秒鍾,她都不一定能撐得下去。

幸虧她出於對秦晏舟的不信任,在進入這個宅院之前,就提前跟程家保鏢交代了,如果到十點整,她還沒出來或者沒有聯係他們的話,就直接破門進來找她。

所以她剛剛看到距離十點還差兩分多的時候,就想到了跟秦晏舟談判來拖延時間。

一番拚盡全力的打鬥下來,沈煙筋疲力竭,雖然隻有短短二十秒,但是比她極限運動一個小時都累!

秦、程兩家的保鏢超過五十個人,加上還有陸遠這個單槍匹馬都能撂倒對方二十幾人的頂級高手,不到兩分鍾,二十幾個雇傭殺手就已經傷亡慘重,剩下的五六個人也很快被控製住。

秦家保鏢當場把幾人五花大綁地帶走。

至於周素芳,秦晏舟對她除了心痛和失望,更多的是不解。

曾經豁出命去都要救他的人,怎麽可能聯合外人對他痛下殺手?

周素芳從上了二樓開始,就沒再露麵。

她一定知道院子裏發生了什麽,也知道秦晏舟生命受到了威脅,但她卻選擇視而不見。

秦晏舟不死心,始終不願意相信周素芳是真的想害他。

陸遠背著他起身,聽到他聲音低沉地說,“帶我去二樓。”

他要親口問問周素芳,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陸遠應了聲,正想背著他轉身往小樓裏走,沈煙突然伸手攔了下。

“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裏,萬一二樓也有埋伏呢?以你現在的狀態,完全沒有緊急反應和避險的能力,就是個妥妥的累贅!你先走,讓衛風他們留下來善後,直接把周姨帶到你麵前不就好了?”

秦晏舟眉心緊蹙,雖然沈煙的話不好聽,但的確是事實。

他不作聲地默認了。

留下二十幾個保鏢拿著武器謹慎地往小樓裏走,其餘人則一同離開。

眼看著還有四五步遠的距離就到大門外了,突然二樓窗戶的方向傳來一道破了音的尖厲女聲,“小心!”

陸遠頭也沒回,但反應十分迅速,在聽到聲音的同時,身體往左側一閃。

耳邊咻的一聲響,明顯是帶著消音器的槍械發出的動靜。

沈煙神色一沉,“快出去!”

眾人在接連幾道咻咻的輕響聲中,加快步伐出了院門。

與此同時,由衛風帶領的另一波保鏢,也已經到了二樓臥室門口。

踹門而入的瞬間,隻看見一抹頎長身影從後窗直接跳了下去,等他們回神衝到窗戶邊上時,那人已經坐進了提前接應他的車裏。

車子飛快駛離,衛風隻來得及看清楚車牌號。

而周素芳躺在前窗底下,手腳被綁住,上身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心口正中一個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他沉著臉走上前,周素芳瞳孔已經開始擴散,隻剩下一口氣。

她拚命地伸著手,似乎想觸碰到什麽,嘴裏含糊不清道,“保護好...晏舟...”

話音落下便停止了呼吸,胳膊無力地砸在地上,一雙猩紅的眼睛睜大,死不瞑目。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衛風眼底晦暗不明,抬手幫周素芳合上了雙眼,目光沉沉地對身後的保鏢說,“把她帶上。”

另一邊,出了宅院的沈煙等人疾步往幾百米外的私家車走去。

保鏢們把沈煙和伏在陸遠背上的秦晏舟圍在中間,時刻警惕著四周。

陸遠繃著臉,步伐逐漸加快。

由於積雪太厚的緣故,陸遠一不小心踩到一處坑窪,身體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跟在右側的沈煙眼疾手快地抬手扶住秦晏舟的肩膀,以免他從陸遠背上掉下來。

結果她的手掌卻摸到了冰涼黏膩的東西。

她心下一沉,緩緩翻過掌心查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她的整個手掌全部被鮮血染紅,看起來觸目驚心。

秦晏舟身上穿著那件黑色羽絨服,所以肉眼並不能第一時間注意到血跡。

加上他連哼都沒哼一聲,能及時發現才怪!

沈煙步伐一頓,急聲說,“陸遠!秦晏舟受傷了!”

陸遠聞言也停下腳步,扭頭看到沈煙手掌心的鮮紅,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

他趕忙在眾保鏢的合力幫助下,把秦晏舟輕輕放在地上,半蹲著支撐住他的身體。

眾人這才發現,秦晏舟的唇瓣已經失了血色,一片蒼白。

陸遠也摸到了他右肩胛處的血,瞬間慌了神,眼底一片猩紅,“三少!”

氣氛驟然緊張,秦家的一幫保鏢都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沈煙反應過來,叫江川去開輛車過來。

不同於眾人的緊張和擔憂,秦晏舟麵色無異,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心,聲音低啞又無力,“我傷在哪裏了?”

沈煙神色一怔,“你右肩膀中槍了,你不覺得疼嗎?”

秦晏舟愣了下,很快沉聲道,“我現在身體還是沒有知覺,連痛感都沒有。”

陸遠臉色更白了,這種情況才最可怕!

秦晏舟現在根本感受不到疼,也不知道傷得到底嚴不嚴重,失血量更是無法估計。

如果不是沈煙碰巧扶了下他的肩膀,可能等他失血過多昏死過去都沒人發現!

沈煙神色凝重,略作思索,“陸遠,先把他衣服脫了,把傷口漏出來!”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在一旁幹淨的雪地上團雪球。

陸遠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利用冰雪的低溫幫助傷口暫時止血。

幾個保鏢圍上去,小心翼翼地幫秦晏舟脫衣服。

接連脫掉羽絨服、西裝外套和被血染紅一半的襯衣,終於露出他肩膀偏下一點的一元硬幣大小的血窟窿,正在不停的往外滲血。

他整個後背有一半的皮膚都是鮮紅刺目的,饒是沈煙早就經曆過無數次大風大浪,也難免心底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