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隻是微微愣神,隨即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都是假的,我也在跟他演戲。”
程柏昌挑眉看向她,麵露不解,“什麽意思?”
沈煙往沙發上一靠,故意做出完全舒展放鬆的狀態,口吻隨意道,“科技城的項目,秦晏舟隻答應給我三成,所以我就決定照葫蘆畫瓢,學著他從前對我虛情假意的那套招數哄著他給我讓利。”
程柏昌微微蹙眉,一針見血的總結,“你想對他用美人計?”
沈煙垂著視線輕輕嗯了聲,明明自己是實話實說,不知道為什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感。
程柏昌不置可否,“為了一個項目,你的犧牲未免太大了!”
沈煙知道程柏昌不喜歡秦晏舟,之前兩人離婚的事,已經讓他對秦晏舟的印象差到極點,後來又發現他在私下調查沈煙和程沈兩家,更是提之色變。
她不以為意的出聲安慰道,“舅舅,您別擔心,隻是逢場作戲而已,我又不會真的動情。”
程柏昌目光沉沉,“感情這種事誰能說得準?不是我瞎操心,畢竟你曾經在感情上受過那麽大的傷害,我實在害怕你再次重蹈覆轍!”
沈煙聞言,臉色瞬間僵住,琥珀色的瞳孔中有一閃而逝的異樣。
程柏昌口中說的曾經,不是指秦晏舟。
而是她完全沒辦法麵不改色提起的紀北辰。
程柏昌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趕忙出聲拉回她的思緒,“阿煙,秦晏舟這小子心思深沉、詭計多端,他能一邊哄著你,一邊私下調查你,並且在你們那段婚姻中一直占據主導地位,足以證明,你並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不要因小失大,最後被他反將一軍!”
沈煙慢半拍的回神,不動聲色的捏緊拳頭,千頭萬緒匯聚成一團亂麻。
她沉默了幾秒,心不在焉的應聲,“我明白。”
程柏昌眼眸微眯,“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多說什麽,但是有一點要記住,永遠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不希望你再為了不相幹的人去冒險!”
沈煙點了點頭,乖順的應聲,“好,都聽您的!”
程柏昌歎了口氣,不辨喜怒的問,“怎麽樣,你的計劃有進展嗎?”
沈煙捏著杯子的手指緊了緊,一時語塞。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算不算有進展。
因為秦晏舟對她好像從始至終都一樣,一直都是不加掩飾地對她展現自己溫柔深情的一麵。
所以她分不清自己這段時間付出行動後,他的愛意到底是跟之前一樣演出來的,還是真的對她動了情。
她頓了頓,模棱兩可道,“還算順利。”
程柏昌盯著她歎了口氣,“我們阿煙這麽優秀,多少青年才俊排著隊想要結識你!結果現在反倒要去秦晏舟那小子麵前殷勤示好,真是便宜他了!”
沈煙看著他一副自家房子塌了的鬱悶模樣,淡笑著哄道,“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騙他的,您幹嘛這麽較真兒?”
程柏昌哼了一聲,“假的也不行!我想起他做的那些缺德事兒就沒辦法心平氣和!”
沈煙捏了捏眉心,好聲好氣的勸,“您應該這麽想,他五行缺德,我五行缺心,我這是在以彼之道還治其身!”
程柏昌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話鋒一轉,“秦兆和怎麽樣了?”
沈煙如實回答,“手術很順利,昨晚也醒過來了,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程柏昌垂眸自顧自的喝了口茶,眼底神色晦暗不明,“自己的親兒子互相殘殺,這種事情擱誰頭上也得氣個半死。”
沈煙身邊跟著的保鏢中,有程柏昌親信的人,隻不過沈煙並不是時刻把那人帶在身邊,所以程柏昌應該還不知道凶手從秦臻變成了秦遇。
她略作思索,把昨天發生的變故跟程柏昌講了一遍,隻不過自動隱瞞了秦遇的身世。
因為秦兆和信任她,才把這種算得上家醜的秘密當著她的麵爆出來,所以她要對得起這份信任,哪怕是對程柏昌,也要守口如瓶。
程柏昌聽她講完事情經過,一臉唏噓道,“沒想到秦家三個兒子中,最不起眼的老二竟然是最狠辣的一個!”
沈煙已經過了那個驚訝的勁兒,特別是聽過秦遇那段對家庭、對父母兄弟的控訴後,她甚至有些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在他的認知裏,並不知道自己不是秦兆和的親兒子,他隻是單純覺得自己不被父母重視,受到了不公平對待。
他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卻發現根本沒有人給他機會,也沒有人在意他是好是壞。
破裂的家庭、老死不相往來的父母,他們一個把愛給了哥哥,一個把愛給了弟弟,隻剩下他橫在中間,不上不下,不尷不尬的掛著秦家二少爺的名號,過著無人問津的荒唐日子。
在這樣的環境中和自我懷疑中長大,秦遇的瘋批屬性是既定的。
所以他把自己偽裝成一個頭腦簡單、不學無術的紈絝少爺,一邊隱藏自己的實力,一邊不斷加深別人對他的刻板印象。
所以秦晏舟出事後,他們才會第一時間排除秦遇的嫌疑,認為他沒有這樣的高超的智商和縝密的邏輯。
秦遇的前後反差忽然讓沈煙想到紀北辰。
心口又是猛地一揪,她微微晃神,隻低聲說了句,“偽裝是人類的天性。”
沈煙留下跟程柏昌一家一起吃了午飯才重新回了醫院。
她先去看望了程柏昌,跟付蔓聊了會兒天。
付蔓說讓他看著點兒秦晏舟,讓他老老實實在病**躺著,別沒事兒就往秦兆和病房跑,否則傷口反反複複的撕裂,永遠也好不了!
沈煙淡笑著應下,跟付蔓道別後去秦晏舟的病房。
她沒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一眼就看到病床旁站著個女人,她往裏走了兩步,定睛一看,才認出是宋佳凝。
宋佳凝手裏拿著幾張紙巾,正俯下身,手忙腳亂地在秦晏舟敞開衣襟的胸口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