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
談錦承一改往日的冷漠疏離,微微頷首,畢恭畢敬。
“來,錦承,給你介紹一下。”胡安熱情上前,“孟梔,這次生態大會我的翻譯。”
“你好,孟女士。”談錦承點頭示意。
轉而胡安看向孟向南,“談錦承,談氏集團未來董事,我的晚輩。”
“談先生,你好。”她點了點頭。
“都別站著了,快落座吧。”胡安招呼他們坐下,“今天就咱們仨,也沒有外人,隨意一點。”
“錦承,我帶小孟過來,你不會介意吧。”胡安用濕毛巾擦著手,隨意一問。
“當然不會。”
孟向南和談錦承分別坐在胡安兩側,一時並未交流。
自飛機上偶然碰見後,在米蘭的這幾日孟向南並沒有聽到有關談錦承的消息,能在這裏碰到實屬意外。她沒想到談錦承竟能和胡安扯上關係,那剛才自己說沒有男朋友……
想到這,孟向南不由看向他。他正和胡安聊著最新的生態保護政策,側身專注,似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想必胡老並未聽說過她與他的情感糾扯,畢竟是學者,對塵俗之事不甚關心也是正常。又或許是因為她改了名字,老者並沒有聯想到。孟向南心裏來回猜測著這幾種可能,盤算一會兒胡安問到的話該如何回應才算得體。
他們聊得正投入,孟向南默默聽著,並未搭話。生態保護領域不是她的強項,她也是接到大會通知後才著手查閱材料,在她看來僅是堪堪入門的程度。
“小孟啊,聽我們聊這些是不是有些無聊?”胡安見她許久都沒有說話,停下與談錦承的交流,轉頭看向她。
“沒有,收獲頗豐。”
孟向南說的是實話。談錦承話雖不多,但視角犀利,直擊要害,頗有自己的見解。胡安就更不必說,隨便拎出一個觀點都非常值得深思。
“哈哈。”胡安笑了笑,隨手用公筷給她夾了塊魚,“這裏的魚蠻新鮮的,嚐嚐。”
“謝謝胡老。”孟向南連忙將盤子往前挪了挪。
清蒸的黑裙魚肉鮮嫩滑潤,醇香誘人,挑逗著孟向南的味蕾。她喜魚,能在國外吃到如此可口的中式美味,極為愉悅。
“對了小孟,方才我們來之前,你說還沒男朋友呢?”
該來的還是會來,孟向南笑了笑,但沒有應聲。
孟向南沒有男朋友?那同行的那位男士是?
談錦承眉頭一蹙,低頭思索。每每他撞見孟向南,她身旁總會有祁明澈的存在,關係親密到讓他心裏的嫉妒數次衝昏頭腦。可如今,她在他麵前說自己沒有男朋友,是在向他否認這段關係?
嗬,女人,還是沒逃得過我的掌心。談錦承挑了挑眉,嘴角滑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那你看看我這位晚輩怎麽樣啊?”胡安拍了拍談錦承的肩膀。
孟向南沒想到胡老問得這麽直接。
“談先生知識淵博,年輕有為,硬朗帥氣,自是令人敬佩。”
她從容淡定,客觀評價。
談錦承眸光流轉,神秘莫測。他沒想到她會如此評價他。
“哦?看來你和我想的一樣啊。”胡安甚是欣喜,“小孟氣質優雅,聰慧伶俐,和我這位晚輩很是相配。怎麽樣,有沒有興趣接觸一下?”
嗯?學者也很喜歡點鴛鴦譜嗎?胡老的話讓孟向南不知如何接才合適。
算了,本就是萍水相逢一場,不好駁了胡老的麵子,日後指不定沒什麽機會再見麵,應下又如何。
“好啊。”她麵不改色,直對上談錦承的眼睛,舀了一小碗翡翠蝦仁湯放在胡安麵前,“您嚐嚐這個湯,清淡可口,味道不錯。”
談錦承漆黑的眸底閃爍著一抹深不可測的幽光,複雜微妙,讓她難以讀懂。
“好,好。”胡安用小勺輕輕攪動著湯,感慨萬千,“人這一生啊,遇到一個合適的伴侶實屬不易。”
“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識、相知、相守,是多少文人筆下勾勒的美好愛情模樣。”
“要珍惜緣分啊。”
胡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
孟向南不知事情為何突然變成了如此走向,好在胡安點到為止,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說下去,接著聊起了明天大會。
她鬆了一口氣。
那晚,她與祁明澈互訴心聲,兩人在恰到好處的氣氛裏擁吻,她能感受到他的愛意,甚至貪戀那份愛意。但她無法確認自己的心意,究竟是出於衝動還是真心相愛。經曆過一次婚姻,她對愛情極為謹慎。
所以,在胡安詢問她是否有男朋友時,她回答了“沒有”。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接收心裏還住著其他人的戀人,就像她被談錦承心裏的白月光摧毀的過去一樣。
三人都沒有喝酒,米蘭時間9:37,這頓飯便接近了尾聲。
“這幾天都沒吃過一頓像樣的中餐,跟著錦承沾光了啊。”胡安吃得開心,聊得開心,雖未喝酒,但已是愉快酣暢。
“是我的榮幸,伯父。”
“這樣,錦承,你送小孟回家吧。”胡安朝談錦承使了個眼色,“天色晚了,異國他鄉的,女生自己回去不安全。”
“不用麻煩了胡老,先送您回去。”孟向南連連擺手。
“我啊,不用你們操心。”胡安指了指門口的車,“助理送我。”
“明天見,小孟。”
“胡老,明天見。”
兩人目送胡安離開,孟向南終於放鬆下來。
星辰流光,月清如水,高聳輝煌的燈光恍如置身宮殿,古典與現代的氣息交織,賦予米蘭的夜以獨有的韻味。
孟向南理了理淩亂的思緒,正準備打車回家,身邊的人卻突然開口。
“我送你回去。”談錦承又恢複平日凜凜幽然的聲音。
“不麻煩了,我打車。”
胡老已經離開,她沒必要再陪著演戲,與他的交集越少越好。
“上車。”他拉開車門,分明是不容辯駁的語氣。
孟向南想了想,與其在這僵持,不如抓緊結束,便隨他上了車。
“孟小姐,請問地址是?”
依然是原來的司機,他還認得她。
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對白月光還是對周圍的人,談錦承都算是個長情的人。
孟向南報上地址,車緩緩行駛在米蘭街頭。
車內寂靜無聲,與車外的喧囂熱鬧仿佛不屬於一個世界。
飯店與祁明澈的住處並不遠,很快便抵達樓下,孟向南說完“謝謝”便準備下車。
然而,她再一次被扼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