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開我……”薑染眼角劃過淚水,順著兩腮沒入鬢角。

傅行舟靠在她的耳畔,放緩了聲調,語氣裏竟帶了些許不自知的溫柔,“薑染,你做噩夢了,快醒醒。”

話落,薑染猛地睜開眼,怔楞的神色顯然還未曾從夢魘裏緩過神,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

傅行舟被她緊緊抱著,硬是沒有將人推開。

眼淚打濕了男人的白襯衫,她還在低聲呢喃:“我會乖,我會掙很多錢,我不要冰淇淋,也不要芭比娃娃,我什麽都不要,所以,媽媽,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

聽著薑染的話,傅行舟抿了抿唇,眼色沉了幾分。

他見過薑染很多種模樣,但從來未曾看過她如此脆弱。

他沒忍心打斷她,一直等到薑染情緒平靜下來後,才抬起手輕拍著她的肩膀,喊她,“薑染,清醒點。”

經過剛才的宣泄,薑染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這時聽到他的聲音,思緒也猛地被拉了回來。

她抬頭對上男人冷硬的下巴,猛然睜大了眼,連忙從他的懷裏抽離出來。

當看到他襯衫上那一灘水漬時,神色更是如遭雷擊。

做了傅行舟三年的秘書,她深知這男人潔癖的很。

“傅總……”薑染眼裏閃過抹懊惱,“抱歉,我不是故意弄髒你的襯衫,要不然你脫下來,我拿去幹洗店幫你清洗掉再還給你。”

“不用那麽麻煩,一件襯衫而已。”傅行舟垂眸望向她,目光複雜了幾分,“你先好好養傷。”

薑染愣了下,差點沒反應過來。

“那謝謝傅總。”她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

病房內一時安靜無言,氣氛有些尷尬。

忽然,薑染鼻間聞到一股肉香味,許久未進食的肚子也被勾的叫了起來。

她的視線下意識地在周圍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床頭櫃上那碗新鮮的骨頭湯上。

眼睛驟然一亮,這病房裏隻有她一個,應該就是買給她的吧?

接著她又看了眼傅行舟,心道:是他買的嗎?

他剛才出去那麽長時間,該不會就是去給她買吃的吧?

薑染不敢輕舉妄動,晶亮的眼睛看著傅行舟,小聲的詢問道,“傅總,你吃晚飯了嗎?”

傅行舟一眼看穿她心裏那點小九九,鎮定自若地將打包盒拆開,遞給她勺子,“先吃你的。”

薑染這下子徹底確信,這碗骨頭湯就是傅行舟買給她的,她受寵若驚之外,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接過了勺子。

一股食物的骨頭湯香傳入鼻間,薑染喝了一口,湯汁很鮮,熱乎乎的一點都沒涼。

傅行舟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長腿交疊著,氣質矜貴優雅。

他靜靜地看著她吃,深邃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

過去三年裏,他從未像現在這般觀察過薑染。

作為他的秘書,傅行舟承認她很優秀。

薑染漂亮,敬業,出去談業務的時候也很會來事,酒量也不錯,以前他欣賞她,卻也隻當她是個趁手的工具。

但自從上次她大膽來招惹他,他分明已經看穿了她的目的,卻還是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的被她“撲倒”。

一夜貪歡,食味知髓後,他似乎對她的興趣比他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濃烈。

傅行舟眸色暗了暗。

薑染察覺到男人的目光,心尖顫了顫,有意提醒道:“傅總,都這麽晚了,您要不要先回家吃點東西?我這裏沒什麽事,不需要人守著了。”

她說完指了指自己手裏的食物,認真地道謝道:“謝謝您的骨頭湯。”

傅行舟嗤笑一聲,這小白眼狼翻臉倒是快,吃了他的東西這麽快就不認人了。

男人移開眼,低嗤道:“誰告訴你我是來守著你的?”

薑染“……我不是那個意思。”

“抱歉,那傅總您自便。”說完,她不再管傅行舟,拿起勺子,繼續吃了起來。

她的確是餓了,很快就將湯跟粥都吃的幹幹淨淨,薑染吃相很好看,吃飽喝足後,覺得渾身都暖了起來。

傅行舟站起身,幫她收拾打包盒,薑染再次受寵若驚,掙紮著就要自己動手。

男人摁住她的肩膀,語氣不容置喙,“坐好,別亂動。”

薑染隻得聽話坐好。

傅行舟收拾好後,從桌上拿了張紙,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手,一邊擦一邊道:“關於你這次車禍,我讓冷言調查了現場,那些人顯然是衝著你來的。”

“這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算計,薑染,你是否記得撞你那個人的外貌特征?”

聞言,薑染臉色沉重了幾分。

在這一點上,她跟傅行舟意見一致,早在她被撞的那時候她就確定了對方是衝著她來的。

“記得。”

薑染在腦海裏回想一番後,才認真描繪道:“那個人體型很消瘦,個子很高,預估有一米八的樣子,事發時他雖然戴著頭盔看不清完整的臉,但他看我的眼神非常冷漠,對了,他的眼瞼下方還有一道淺淺的刀疤。”

傅行舟打開手機錄音,幫她記錄下所有的案件回憶。

“還有嗎?”

薑染緊蹙著眉頭盡力回想,但腦子裏亂糟糟的越是回想越是一片空白。

“我想不起來了。”她蹙眉道。

“沒事。”

傅行舟安撫般地點了點頭,“事發突然,你能記得這些已經很不錯了,先好好休息。”

“嗯,要是我再想到什麽,及時告訴你。”薑染咬了咬唇,忍不住問道,“傅總,能調查出來凶手嗎?”

“不好說。”

傅行舟看著她期許的眼神,雖然不忍心掃她的興致,但還是實話實說,“冷言已經去調查小巷子裏的監控,但巧合的是,出事故的前十分鍾,所有商戶的監控都剛好壞掉了。”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傅行舟繼續道:“那些飛車黨都沒有正規的駕駛證,出事後就像是提前約定好的一樣,立刻分開好幾條路各自跑掉了,如果想要將他們全部都抓起來一一審問,會費一些時間。”

聽著傅行舟的話,薑染咬緊了下唇。

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譏諷一笑道:“想知道幕後凶手其實也沒有那麽難,我最近接二連三出事,先是簽下的文件有問題,再是素來無冤無仇的曉霞突然對我下藥,現在飛車檔又撞了我……我想這些應該不全都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