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的比試,出彩的依舊是那幾個,難分伯仲。雖然旁的也算是不錯,但放在帝都,放在朝堂上,卻是不夠看了。今日,丞相與大將軍也算是收獲了不少讚美之詞,這二位公子表現不凡,又有個做高官的爹,可以預料,這兩人若是能夠入仕,必定是一帆風順。

秦淮始終神情淡漠,看著台下的神色從未變過絲毫,卻也沒有厭倦和散漫,一直看得十分認真。

一日下來,不過比試了武鬥,除了早晨的武術鬥爭比較花費時間之外,騎射之類的比試倒是進展十分迅速。最引人注目的,是洛華、褚元濟以及丞相之子池墨。對池墨,秦淮是第一次見,隻覺得這個少年自有一股低調內斂的驕傲,意氣風發,卻懂得收斂鋒芒,是個很討喜的小夥子。不得不說,這池丞相,培養出來的子女,都是十分優秀的,隻是,這女兒的命運沒那麽好罷了。

夜幕降臨,眾臣紛紛散了,秦淮也是獨自坐上馬車往外城的秦宅而去。

甫踏入府中,便覺著氣氛不對,突然想起,自己府中有個活潑的嬌客,每日不能停歇。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那麽多鬼點子和精力,這寧靜的秦宅,硬是讓她折騰出那麽多花樣兒來。這好動的女子恰恰與他相反,雖然他每日忙碌,卻忙得都是那些例行公事一般的事情,很費心神,因而難免也會在夜深人靜之時覺得疲勞,但她就像是個長燃的火爐,有止不住的熱量和光亮,引得身邊的人也不由自主的隨著她起舞。

“怎麽了?”

“回稟秦爺,這顧小姐在府中搭了個架子,又是烤雞又是烤魚的,那些閑散下來的下人便去湊了熱鬧。就連白先生和褚三公子也出來湊上一腳,於是······”

話不用說完,秦淮自然懂得,若是那兩個人也插上一腳,等同於默認了下人的玩鬧,也莫怪會玩得瘋了。不過,秦淮對那些並不感興趣,擺擺手,便徑自往書房而去。

不過,還沒走出幾步,就被人扯住了,步伐被迫停止。一根雞腿就這麽塞了進來,不用想也知道會是誰做出這種事情來,可以說,大興上下,大概隻有她才有這個膽量吧。她似乎對他完全沒有敬畏之心,對他和對府中的其他人並無二致。

看見那隻雞腿卡在他的口中,她笑得開懷。其實

,隻要他堅持不張開嘴,即使會被戳得有點痛,那隻雞腿也塞不進他的口中。不算油膩的雞腿,帶著香料的味道,很是誘人,不過他習慣於吃清淡的吃食,而且一般吃素食,鮮少吃肉,即使吃肉,也是做的清淡處理,不會加太多香料。對於他,這隻雞腿大概算是不及格的,並不符合他的飲食習慣。

接過管家遞過來的帕子,拿下那根雞腿,隔著帕子握著,幹脆坐了下來,細細啃咬,吃得十分秀氣。府中的下人本來見他坐下來,心裏是有些畏懼不自然的,不過見他並沒有什麽表示,管家也沒有趕人,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漸漸地,也就放開了,又恢複了剛才的歡聲笑語。

秦淮吃完那隻雞腿,洗了洗手,又用帕子擦幹,站起身來仍要往書房而去。一串烤好的青蔬遞到眼前,不過,這一次,他拒絕了。

“你們吃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玩夠了就早點清理好,都回去休息吧。”

褚三公子依舊坐著輪椅,似笑非笑的朝秦淮投去一眼,像是在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溫柔了。

秦淮神情未變,並不理會褚三公子的眼神兒,帶著護衛就要離開院子。

“待會兒送些烤好的過來,也給護衛們飽飽口福。曲總管,讓廚房替我熬一碗清粥,稍晚些時候送過來。”

“老奴知道了。”

顧雪傾看著那挺拔的身影漸漸走遠,眸子滴溜溜的轉,興奮似乎沉鬱了下來,變得安靜了。不管怎麽看,他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吧。如果他心中對過世的妻子沒有這麽深厚的情感,或許她還敢大膽的嚐試一次,可,這男人心裏念著想著的都是他已過世的妻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如果,能夠就這樣待在他的身邊,也沒什麽不好,她該知足了。畢竟,他是這麽優秀的一名男子。

白任安推門而入時,秦淮正交代下屬去辦事,聲音低沉輕緩,如一曲悠揚的琴聲,讓人不自覺的沉迷在那迷人的嗓音之中。秦淮若是沒有那黑暗的過往,但看他如今的模樣,其實,他也算是一個天之驕子了吧,並不比太子差勁。這商業上的天下可都是他的,在這方麵他跟皇帝也相差無幾,擁有萬貫家財,俊雅的外表,豐厚的學識,這樣的男子,若不是天之驕子,那是什麽呢?然而,他這天子驕

子,在到得天上之前,已在地獄待了太久,一步一步走上來,這過程,即便隻是聽說就已經讓人很是心疼了。

白任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並沒有上前去打擾。少頃,見著秦淮衝著下屬點點頭,那下屬便出去了。白任安此時才走上前去,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

“在春狩上碰著喜愛的孩子了?”

秦淮一貫喜愛將那些他眼中的可愛孩子捧上來,不計較成本,不計較收獲。

“嗯,倒是有一個,先看看是什麽背景,查清楚了才好對症下藥。那孩子心中有著強烈的情緒,很想要出人頭地,要麽是恨,要麽就是背負著什麽,我不能不明不白的將他引進這亂水之中。我喜愛聰明的孩子,一貫是這樣的,這種年紀,哪怕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也不見得會有這樣的沉穩,那雙眼睛可剔透著呢。這樣的孩子,我雖喜愛,卻也擔心。”

白任安點點頭,表示了解。

“那顧姑娘不挺好的嗎?我瞧你對她也頗上心,大概有幾分喜愛。你年紀不小了,早該成家的,這成親了這府中也好有個女主人,說不定你的心結也能緩和一些。”

“此事休要再提。”秦淮冷下臉來,“莫要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若她想要,過了春狩我會替她找個好人家,也算是盡心了。這秦府隻有一個女主人,馨兒雖然已經過世,但秦淮的妻子隻她一個,不會再有旁的了。”

白任安輕歎一聲,便聽見門外傳來打破杯盞的聲音,拉開門一看,就看著眼前那女子笑得比哭還難看的扯著嘴角,眼睛眨啊眨的,好似要將那濕潤扇幹了不可。秦淮自然也聽到了那聲音,看見了站在門外的那人,臉色卻十分冷硬,沒有絲毫變化。

“我再去廚房讓人端一碗過來,”她扯著唇角,雙手藏在身後。“瞧我多笨,不就端碗粥嗎,還給打翻了。”

看著那小姑娘急急忙忙的拋開,白任安也隻能歎息一聲。秦淮命人收拾了地麵,轉而又看向白任安。

“你也回去吧,我還要忙,改日再與你談天。待會兒讓人送些燙傷的膏藥給她。”

白任安看秦淮一眼,也是無奈。既然關心,為何不表現出來,那小丫頭擺明是看上秦淮了,但他這樣,不是要生生打碎了人家的心嘛。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