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看似毫無人煙的叢林裏,四對眼珠凝視著那輛看起來十分簡樸的馬車逐漸消失在它們的視界之中。
感受著那股冰冷的氣息逐漸的轉移出了他們的視力範圍後,這才各自放下手中的狙殺弩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那個土的不行的家夥究竟是什麽人啊?
太可怕了一點吧?”
看起來最為矮小的男人滿臉心有餘悸的樣子,哆嗦著把黑色的短刀插回自己腰間的刀鞘。
周圍那些男人也同樣紛紛收起兵器,臉上也是做出來一幅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他們是王都裏的專門用來刺殺的伏擊刺客。
用來做卑鄙下流的手段一流的他們沒有任何所謂的榮耀與夢想。
但是就算是已經成為了匕首的他們也清楚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
本來他們隻是想堵在這裏給那個羅斯特家族的少爺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讓他以後少管那麽寬的,但是那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土財主一樣的男人卻讓他們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
什麽啊那是?
那是人類麽?
那個家夥的存在真是人類麽?
穿著一身土氣到不行的熊皮大衣,一頭和他蒼白身軀形成反麵典型的黑色短發亂蓬蓬的支棱著。
那張虛弱消瘦的臉上寫滿了不屑與傲慢,就像是一個典型的鄉下地主。
但是那眼睛絕對不是活人能夠出現的眼睛。
看什麽地方都是一視同仁,就像是看到一堆殘渣一樣。
四人甚至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空洞的視線掃過來是嘴角牽起來的那一絲漠然的笑容。
隻要一想到那恐怖陰森的微笑,四人的汗毛頓時不受控製的炸立了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獨自一人走咋深夜中的亂墳崗一樣。
腦子裏不受控製的響徹著不明意義的雜音,渾身上下都被某種冰冷的能量所充斥。
要不是那個人憐憫一般的挪開了視線,他們甚至有一種會被那人活活看死的錯覺。
“那人絕對是什麽大家族的死者護衛,絕對的。”
四人裏帶頭的老大一臉白汗,斬釘截鐵的對周圍三個倒黴兄弟說道。
“以後千萬別去惹這樣的人物,不是死人就是活死人。
死人咱們玩不起,活人比死人更嚇人,我們更玩不起。
現在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趕緊撤。
要是那位大爺一個不爽殺了回來咱們兄弟幾個一個都別想跑。”
“老大,那我們收的傭金怎麽辦?
三塊小金牙牙啊,我可舍不得……”那個黑瘦的年輕人被嚇到了後似乎頗為不甘心,咬了咬牙抽出了腰間的匕首做出來一幅舍不得錢的樣子。
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這個人色厲內荏的樣子。
明明身上的皮甲都因為恐懼哆嗦的不成樣子,眼珠裏卻依然有著沒有辦法阻攔的貪婪的火光。
那三塊小金牙對於他們這種下三流的刺客來說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寶貝。
至於羅斯特家族代表著什麽,他們還不清楚。
反正爵爺就是爵爺,什麽位置的爵爺他們這些小人物也不知曉不是?
“老大,幹吧。
反正就那一個人而且穿成那麽老土的樣子,我們光腳不怕穿鞋的,幹吧!
三塊金牙還隻是訂金,要是成功了我們這十年都不愁了!”
“那也得有命花。
你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就不怕了?
嬰兒光著腳和軍士鐵皮靴你給我比一下?”
膀大腰圓的粗壯中年瞪了一眼那精瘦的男人,鄙夷的看了一眼他有些癲狂的臉孔。
那意思相當的清楚。
你這混蛋找死可別帶上老子啊,老子還想多活幾年呢,你可別玩死我。
“再說了,前麵還有幾個大師和騎士在那候著,我們不過是開胃菜罷了。
你急什麽?
就算是我們失敗了還有前麵的大師不是麽?”
帶頭大哥聳了聳肩,把武器在腰間擺了擺位置。
一巴掌拍上了滿臉不甘心的精瘦男人的後背。
“開心點吧,至少我們什麽零件都沒丟就賺了三顆大金牙,回去喝點酒吧。”
聽著這樣的話,剩下的兩個人也紛紛聳了聳肩,結伴走出了森林。
這些粗糙的刺客們從來都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發生了什麽異常的變化。
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裏還有著一對暗紅色的眼珠正在看死人一樣冷冷的盯著他們。
一切在這裏的訊息與景象都被那些冷漠的暗紅色眼珠所捕獲到,扭曲成一團團精神上的意識向前推進。
最後抵達了某個被稱之為死人的,裹著熊皮大衣坐在馬車上的男人的腦海裏。
聽著那些蹩腳的刺客對他的評價和得到的有騎士堵住他們的消息,卡奧斯微微一笑,更加用力的用那棕褐色的熊皮大衣裹住了自己的身軀。
那單薄消瘦的身軀包裹在龐大的熊皮大衣裏,就像是往袋裏扔進去一根竹竿一樣,看起來頗為滑稽顯眼。
“我說妮雅,莫名其妙稱呼別人為死人的人是不是很失禮?”
“你在說什麽?
那是當然吧?
哪會有人稱呼第一次見麵的人為死人的?
那可是極度失禮的行為。”
妮雅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沉默了半晌忽然冒出來一句話的卡奧斯。
她實在有點不能理解自己剛剛在這裏苦口婆心的告訴他帝國魔法學院的曆史究竟有多麽悠久,然後說出了無數曆史名人的豐功偉績時,這一幅就跟快要病死了的病弱樣子的卡奧斯會突然蹦出來一句這樣的話。
這思想回路都跑到哪裏去了?
“是嗎?
直接說人是死人臉果然是不正確的行為對吧?”
在妮雅眼裏莫名其妙的咕噥了這一句後,卡奧斯神經質一樣打了一個響指。
然後等了幾秒鍾後仿佛確認了什麽一樣點了點頭,又回複到了那雕塑一樣的狀態。
這樣某個大家族的繼承人頓時感到了從內而外的輕視感。
妮雅當場就想發作,跟那個死人腦袋巫師決一死戰讓他好好說明白了自己究竟哪裏做的不對勁了。
但是卡奧斯那灰黑色的眼球冷不丁的和她對在一起的時候卻讓妮雅倒抽了一口氣,頓時安靜下來。
這倒不是說妮雅對卡奧斯有著某種特殊的情感或者是怎樣,而是因為那眼珠裏實在不存在什麽有關於人類的情感。
就像是被人在冬天往衣服裏塞進一塊冰塊一樣讓人寒冷。
“妮雅。”
他忽然看著羅斯特家族的少主出聲問道。
“你最近是不是檢查了誰家的物資?”
“誒?
啊,確實是這樣的。
我最近的話領著憲兵隊查處了大概十三家阿爾方斯家的貨物,而且還有七家德萊克家族的奢侈品。
這是我最近一個月做的最大的案子了。”
妮雅本來想反唇相譏一句跟你有什麽關係來著。
但是看著卡奧斯那長臉,不知道怎麽的話就轉了個彎。
“這就不難理解了。”
卡奧斯點了點頭。
迎著迎麵吹來的寒風,在妮雅一臉迷惑的注視下伸出來一根幹枯的手指頭對著虛空點了點。
就像是手指伸進了池塘一樣,那虛空頓時泛起來一絲漣漪,逐漸擴散的波紋變成了莫名的邊框,最後形成了一麵看起來十分怪異的鏡子。
就算是在飛馳的馬車上也好像跟卡奧斯連成一體一般巍然不動。
而在那鏡子的對麵,幾個鬼鬼祟祟身穿重甲,埋伏在馬車前麵十字路口的樣子清晰的呈現在了妮雅的麵前。
讓不是第一次經曆‘暗殺’的大少爺頓時皺了皺眉。
“明明在那些大巫師的眼中暗殺是最卑劣的行為,為什麽在這卻如此的光明正大呢?”
卡奧斯搖了搖頭,虛弱的麵孔上滿是無奈與糾結。
這個曾經的大巫師對著那扭曲的鏡麵輕輕的曲起了手指關節,做了一個敲擊的手勢。
“祝你們身體健康……”卡奧斯眯著眼睛低聲咕噥道,枯木般的手掌輕輕的敲在了那個扭曲的鏡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