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琪看著妻子心事重重地上了樓,越發感覺不對勁,就給羅院長打了電話,知道了原委心裏也七上八下了一會,但很快平靜下來,並叮囑羅院長對此事保密,包括他的父母。孟少琪知道他父母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會極力阻止莫鈴蘭,那鈴蘭會為此而內疚一輩子,當然他也在等莫鈴蘭是不是會對自己坦白,如果鈴蘭對他足夠信任,那便會和自己商量。
“老婆,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但是前提是你先坦白。”孟少琪自言自語著,似乎在給自己打氣。
幾天後,莫鈴蘭再三思慮覺得應該和孟少琪商量一下,畢竟孩子他也有份,雖然她有做女兒的孝心,但也不能全忘了妻子本份。
孟少琪見到莫鈴蘭一臉沉重地站在自己麵前,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心裏不管怎麽樣還是欣慰的,至少鈴蘭心裏自己還是重要的。
“老婆,有什麽事情要說嗎?”孟少琪微笑著問道。
“恩。”莫鈴蘭點點頭,卻還是想不出第一句該怎麽說,猶豫了很久,咬咬牙,輕聲說道,:“少琪,我懷孕了。”
“哦。”孟少琪了然的點點頭。
“你知道了?”莫鈴蘭有些詫異地問道,但見孟少琪不說話,心想應該不知道吧,繼續問,“你不高興?”
“恩,那你高興嗎?孩子和你父親隻能選一個不是嗎?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應該都不會開心不是嗎?”孟少琪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莫鈴蘭的症結。
莫鈴蘭低著頭,攪著手指頭,話到嘴邊卻又不敢說出來,心裏還是怕孟少琪會怪罪自己把孩子拿掉,這可是孟少琪和莫鈴蘭的第一個孩子,作為父母,誰會不心疼。
“老婆,嶽父的病不能再等了,孩子沒……”
“孟少琪,你還是不是我兒子,這叫什麽話,你們夫妻倆不會商量著要害死我孫子吧。”孟少琪的母親正巧路過,聽見了夫妻倆的談話,一聽兒媳婦有身孕了樂了,一聽孫子和姥爺隻能二選一,直接踹開了門,打斷了孟少琪的話。
“媽,這事情我和鈴蘭會商量好的,你就不要摻乎了。”孟少琪看著怒氣衝天的母親,好言勸著。
孟少琪的母親一聽心裏更火了,指著莫鈴蘭的鼻子罵道:“當初你就不該嫁進我們孟家,你現在倒好,嫁進來那麽久了,也不生一個,現在好不容易肚子裏有了,為了將死之人還想害我孫子,你……”
莫鈴蘭一聽“將死之人”立馬炸毛了,大聲吼道:“不許你這麽說我爸爸,我爸爸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長命百歲。”
“媽,你怎麽能那麽說呢。”孟少琪也責備起母親。
孟少琪的母親冷哼了一聲,知道再繼續呆下去,那就是自討沒趣,兒子永遠是維護兒媳婦的,既然自己沒有那本事勸得了這兩人,但是她有的是辦法讓兩個老的拒絕接受腎髒,她就不信,莫教授知道自己的生命延續是靠外孫的命換的,還會心安理得的做手術。
隔天下午,莫鈴蘭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女兒,告訴你一件大喜事,你爸爸美國的朋友說找到了合適的*,那裏醫療條件也比這裏好,我們現在馬上要出發去美國了,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還有一定要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外甥給爸爸媽媽抱抱哦。”
“媽,你等等,我馬上收拾一下,過來。”莫鈴蘭一聽,急忙穿戴好想要出門。
“不用,不用,我和你爸爸兩人去就好了,再說也沒有訂你的機票,你好好呆在家裏,記住了,別動不動就自作主張。”
莫鈴蘭總覺得媽媽的話有些不對勁,隨即問了下:“媽媽,爸爸的朋友叫什麽名字,你們去美國哪家醫院?”
莫媽媽生怕穿幫,皺了皺眉,大聲叫嚷著:“喂,喂,怎麽沒有聲音了?女兒,女兒聽見媽媽的聲音嗎,我和你爸爸登機了,你好好保重。”
莫教授拍拍妻子的手,痛苦地擠出笑臉說:“我已經那麽大年紀了,不能拖累了女兒,再說一醫生也沒說我就要死了呀。”
“呸呸呸,少說不吉利的話,莫教授,你一定要挺住,一定會有合適的腎髒的。”莫媽媽擦著噴湧而出的眼淚。
“謝謝親家深明大義,放心,我已經在國外給你們安排了最好的醫院,隻要我的孫子平平安安落地,你們就回國。”孟少琪的母親雖然也知道這樣的決定有些傷人,但是為了孟家的後代子孫,她也隻能做這個惡婆婆了。
“親家,我們這輩子就這麽個女兒,隻要鈴蘭能幸福比什麽都好。我已經年過花甲了,你說的對,我怎麽能用我外孫的命來延續我的生命呢。物競天擇,生來病死自然規律,我們又何必強求。請您好好照顧我們的鈴蘭,她自小就是個倔脾氣,要是有什麽做錯的,請您一定包涵。”莫教授微笑著對孟少琪的母親說著。
“你放心,雖然鈴蘭不得我心,但是她現在身懷我們孟家的子孫,我怎麽會不好好照顧她呢。”
莫教授夫婦聽見孟少琪母親的保證,點點頭,微笑著轉身上了專機。
“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故鄉的天空了。”莫教授在飛機上俯視看著藍天白雲,高空下的田野高樓,握著莫鈴蘭母親的手,繼續道,“到了美國,我們另外找地方吧,按照鈴蘭的性子一定馬上會逼少琪去套他媽媽的話的。”
莫鈴蘭的母親看著丈夫蠟黃的臉色,心疼,但還是點點頭。
又是一年的五月,正值春末夏初。五月,既沒有剛入春時的料峭之寒,也沒有盛夏時的炎炎浮躁與慵懶。溫和而不疏淡,熱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靜,草木欣然。
大好的日子,孟家的新生兒呱呱墜地了。
滿月後孟家小王子,睡在小小的嬰兒**正在美美地做著香甜的夢。圓圓的腦袋,像個小皮球,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烏黑亮澤,淡淡的眉毛下麵嵌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睡覺時,眯成了一條比棉線還細的縫。鼻子小小的,像透明的三角形果凍,熟睡時的小嘴還不停地在動,好像在吃奶。最可愛的還是那副小小的手,細細的手指上長著長長的指甲,纖細而精致。
孟家的老老小小全圍在一起,輕聲說笑著,深怕驚擾了熟睡中的小寶貝。
“媽媽,爸爸,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小家夥我自己照顧就好了。”莫鈴蘭自從父母不知所終後,一直鬱鬱寡歡,和婆婆更是無話可說。
孟少琪的母親自然是知曉兒媳婦對自己的怨恨,不過要不是自己的狠心,也就沒有這孟家的小王子降臨了,雖然她對不住莫教授夫婦,但是無愧於孟家。
“鈴蘭,我知道你怪我把你父母送走,不過你放心你父母會回來的。”孟少琪的母親很自信的保證著。
莫鈴蘭冷笑著:“回來,媽,算了,你休息去吧,我也累了。”
孟少琪的父親很知趣的拉著夫人離開了,屋裏隻剩下莫鈴蘭和孟少琪兩人,外加什麽都不知道的寶貝兒子。
“老婆,下次不要這樣說話了,媽媽年紀也打了,何必終是氣她,當年她也是一時糊塗不是嗎?”
“一時糊塗,我爸爸呢,現在我爸爸還在不在這個世上還是個問題,你說的輕巧,要是他是你爸爸,你還會不會這麽說?”
“鈴蘭,你就非要往壞處想嗎?”
“我能往好處想嗎?”
“哇”小王子的一聲啼哭,打斷了兩人的爭執,兩人手忙腳亂地抱起小王子,哄著,逗著,早就忘記了先前的不快。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小王子一天天長大了,慢慢地能一步一步慢慢走路了,慢慢地能開口叫聲“媽媽”了,寶貝兒子的一點一滴讓莫鈴蘭很是欣慰,在思念父母的同時心靈得到了安慰,對父親的擔憂也能在小王子親昵的叫喚聲中等到暫且的忘懷。
又是一天過去了,莫鈴蘭帶著小王子在公園逛了一圈後,驅車回家了,一進門,就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莫鈴蘭站著一聲不響,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腳步根本忘記了怎麽移動,愣愣的就這樣站著。
小王子看見媽媽臉上的淚痕,害怕地使勁搖著媽媽的手,也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這是幹什麽?我的大孫子誒。”孟少琪的母親一聽小王子哭了,急得上前一步,立馬抱起,瞪了莫鈴蘭一眼,“不是怪我把你爸爸媽媽弄丟了嗎?現在給你找回來了,還哭,真是難伺候。”
“哈哈,謝謝媽媽,謝謝媽媽。”莫鈴蘭看著莫教授夫婦平平安安出現在自己眼前,激動地一會兒笑,一會兒哭,語無倫次。
“別哭了,都有孩子了,還哭,讓親家都看笑話了。”莫教授拍著女兒的肩膀說著,“你要謝謝你婆婆,要不是你婆婆派人找到我這個將死之人,幫我換了腎髒,爸爸我就再也見不到這寶貝外孫了。”
“女兒,爸爸媽媽現在回來了,還是故鄉好呢,那些牛排都吃得我快吐了。”莫媽媽含著淚,笑著說。
諾大的客廳,此刻熱鬧非凡,孟少琪夫婦,老孟夫婦,莫教授夫婦,外加一個小王子,大門的鈴聲響起,進來李茂夫婦,一家人都齊全了。
莫鈴蘭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臉,似乎客廳裏充滿了鈴蘭花的香味。莫鈴蘭問自己,幸福是什麽?應該就是如今這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