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琪一回家,就看見爸爸媽媽和姐姐,一個不少的坐在客廳,應該是專程在等自己回家吧,至於今天會討論的話題,他心裏早已有底。

網絡上雖然已經屏蔽掉母親的電話錄音,但是孟家的這個話題依舊還是很熱,大街小巷隨處都在討論,即使孟少琪打心眼裏抵觸,但也避無可避,真是為父母的這種行為不恥,竟用這樣的方法逼迫莫教授夫婦,這與地主惡霸有什麽區別。

“少琪,回來了。過來,這邊坐。”孟太太見兒子一回家,馬上招呼著。

孟少琪不想參與他們的話題,估計八成也就是要自己離開莫鈴蘭,要不就是要莫教授夫婦好看,反正不管哪一件事情,自己都不會讚成,也不會參與。

“媽,我還有文件沒做完,先上樓了。”

“你給我站住,現在眼裏還有沒有我和你媽媽呀。”孟少琪的爸爸,前副市長“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聲怒吼。

副市長本來至少這屆能當完,這樣至少也算是從政生涯有始有終,現在倒好,為了兒子的事情引咎辭職。一夜之間,從孟副市長變成了老孟,樂壞了那些天天虎視眈眈盯著他位置的人,更那些昔日所謂的同僚看盡了笑話,這樣的一切都是這個好兒子所賜,現在還敢冷臉對著老子,能不讓老孟生氣嘛。

孟少琪也不卻步,走到父親母親身邊,站著說:“要不是因為你們是我的父母,我想也會和外界一樣批判你們以權謀私,顛倒黑白,有損黨紀,有辱黨風。”

“啪”一個巴掌打在孟少琪的臉色,五根手指的紅印分外清晰。

“老孟,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不行嗎?”孟太太看著兒子臉上的紅印,心疼地去撫摸,眼中含著淚說,“兒子,疼不疼?你也真的,很你爸爸頂什麽嘴,我們不都是為了你好嘛?”

“就是,弟弟,還不向爸爸道歉,你剛才的話,外人說說也就算了,你怎麽能這麽口不擇言呢?我看爸媽都白疼你了。”孟大小姐也在一旁幫腔。

孟太太摸著兒子臉上一根一根紅色的隆起,既心疼又惱老公下手重,心裏有些不痛快,眼淚劈哩叭啦地滴落。老孟看著老婆就知道哭,這女兒又是個沒用的主,有用的兒子又不站在老子這一邊,越看越是一肚子火。

“哭,就知道哭,一個個,都是都是晦氣。”

“爸爸,你怎麽能這麽說。當年你怕我孩子親爹的事情會影響到你,你就讓我嫁李茂那混蛋,我有說不嗎?現在孩子親爹發達了,你又讓我去認親,這親沒認上,倒是被李茂捉奸了,離了婚,還賠了錢。我要是沒有聽你的這些安排,我至於會落魄到今天的地步嗎?”孟大小姐聲淚俱下。

孟少琪聽著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這是為人父母幹的事情嗎?簡直是把女兒當成了籌碼,孟少琪有些同情地看向姐姐,一直覺得姐姐為人驕縱跋扈,生活糜爛,現在想來是壓抑後的發泄吧。

“同情我是吧,哈哈哈,你現在知道爸媽有多疼你了吧。從小送你出國,望子成龍,可沒想到到都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胳膊肘往外拐,還不如我這個一文不值的女兒有價值,哈哈哈。”孟大小姐臉上淌著淚水,卻依舊大聲笑著,大聲說著,宣泄著心中的不滿。

“住口。馬上回房去。”老孟氣得嘴唇發白,沒想到這個女兒在外麵再如何荒唐,一回家都是唯唯諾諾的女兒竟會有這樣一麵,也難怪現在老孟這個爸爸手中無權,還不如這個女兒了,現在她終於有機會站直腰杆了。

孟太太雖然知道女兒說的就是事實,但是在兒子麵前還是想極力維護好丈夫的形象,立馬擺手說:“少琪,別聽你姐姐的,你爸爸不是這樣的,讓她嫁給李茂那也是為了她安安分分過日子,誰知道那李茂知人知麵不知心呢。”

孟大小姐心裏真是心寒,冷笑著問:“爸爸媽媽,我是你們親生的嗎?”

孟太太一愣,隨即罵道:“死丫頭,你這是什麽話。”

“爸媽,你們太過分了。”孟少琪實在是呆不下去了,轉身準備離開,對正在上樓的姐姐說了一句,“路是自己走的,想過什麽樣的生活主動權在你自己手上,什麽時候推倒重來都不晚。”

這在上樓的孟大小姐因為弟弟的一句話,停住了腳步,背對著弟弟,冷冷地說:“若來得及的話,我前幾年的變化為什麽李茂看不見?”

孟少琪沒有想到姐姐會這麽問,難道姐姐愛上這個男人了?也許是吧,他們結婚的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姐姐的確是收斂了很多,很少去夜場玩鬧,相夫教子,似乎有點賢妻良母的樣子,本來還以為是給外界做做樣子的,沒想到竟是為了愛人的改變,可是為什麽最後還是變了心意,紅杏出牆,送了李茂綠帽,也送了李茂最好的籌碼?這個答案應該和父親脫不了幹係吧。

“他也許看見了,隻是你不夠堅持。”孟少琪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始終盯著父親,好像要從父親暴怒的臉上找出點什麽。

“滾,全他媽的給我滾,我沒有你們這樣的兒女。”

老孟的一聲暴怒,讓兒子摔門就走,而女兒依舊安安靜靜上了樓。他看著女兒上樓時悲傷的背影,心裏感觸良多。

孟太太在一旁哭泣著,原來的小聲戚戚,逐漸變成了嚎啕大哭,老公下台了,女兒怪自己毀了她的幸福,兒子本來就和自己不親近,一夜之間覺得所有的人都離自己而去,那種沒有由來的空寂感侵蝕她的內心,隻有震耳欲聾的聲音,鹹濕的淚水,才能讓她排解這種恐慌感,突然在她肩膀多了一隻厚實的大手,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你說這麽多年來,我們爭名奪利,給女兒兒子安排這那的,是不是錯了?”老孟拍著老婆的肩膀,語氣異常沉重。

孟太太擦了擦臉上的淚,也沉思著,也許當年不阻止女兒嫁給那個犯了事的男人,那麽他們一家三口會不會像尋常人家一樣幸福呢?或者如果女兒和李茂結婚後,自己和丈夫處處閑他貧賤,那結果會不會不同?而兒子現在和莫鈴蘭那丫頭的事情是不是自己也做錯了?也許即使兒子肯和莫鈴蘭斷了關係,娶了富貴人家的小姐,最後也會像女兒一樣跑來指責自己呢?

“我們都老了,也許女兒和兒子的事情不該參與了。現在退下來了,也許是件好事,至少我們不能用手中的權利去左右他們了。”孟太太思考了很久後,緩緩和丈夫說著。

老孟拍著太太的手明顯緊了緊,低聲怒言:“什麽事情都可以眼不見為淨,唯獨那莫家不行,要不那夫婦倆,我們孟家會被全城的人譏笑嗎?就算是這事情錯了,那也隻能一錯到底,要改變,等我死了。”

孟太太看著丈夫說完便起身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突然間好像丈夫蒼老了很多,父子倆的固執應該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吧,父親絕不同意莫家的女兒嫁進孟家,兒子又豈會放棄莫鈴蘭,而乖乖就範娶其他女子呢。

也許人生會犯很多個錯誤,但是有些錯誤是明知不該繼續了,卻還是因為人的執念而一錯再錯,直到錯到無可救藥,還是要明知故犯,不為別的,隻是心中怨氣難消。

網絡的新聞的熱點永遠是最具時間性的,等孟家的風波不再被別人津津樂道時,孟少琪抽了個空到莫鈴蘭家去看看她父母,心裏一直祈禱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情,連莫教授夫婦也出麵來阻止自己和莫鈴蘭交往。

莫教授夫婦對於孟少琪的到來似乎並不感到意外,雖然明顯感覺到沒有以前見到他時的熱絡,但也沒有吃閉門羹。

莫教授看著孟少琪一直坐立不安,率先開了口:“少琪,我們對你沒有意見,但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父母一定很恨我們此舉,但我們夫婦倆也是為了自保,不想年紀大了還要受這不白之冤。”

“叔叔,我知道這次是我父母太過分了,我替他們向你們道歉。”孟少琪很誠懇地道歉後,繼續道,“我爸爸媽媽現在都受到了處分,相信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莫教授自然在也各大報紙看到了有關對孟副市長及其夫人的處分,心裏也有些納悶,本來他們夫婦倆隻是把錄音磁帶交給紀委,讓紀委審查,還自己清白就好,沒想到第二天各大網絡就像是炸了似的瘋傳,這下想內部處理也不行,為了平民憤,自然是要加大力度處理,而結果雖然還了莫教授夫婦清白,不但孟少琪的父母受到處置,校長和教育相關部門全都受到不同層度的處罰。這樣的結果並不是莫教授夫婦想要的,得罪了那麽多人,保住了清白和飯碗,卻再也不可能在教育科研部門有所作為了,一是有人恨,二是有人怕重蹈前任覆轍,對夫婦倆唯恐避之而不及。

“少琪,也許你不相信,我和鈴蘭媽媽,並不希望結果是這樣。”莫教授沉重的語氣中透著無奈。

莫太太緊緊握著丈夫的手,對少琪也抱歉道:“本來我們單純的想找到一個既能不影響你和鈴蘭的關係,又保自己清白的方法,沒想到最終還是讓你們孟家更恨我們家鈴蘭了。少琪,聽阿姨一句,以現在我們兩家的關係,你和鈴蘭是走不到一起了,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