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孟府時,已是半夜,三人分別後,便就回屋歇下。
一夜無話。
三樁凶案,皆已了結,還有一些細碎事情,孟秦也不打算再參與,關於凶案,府衙那邊會全程跟進,待得了結果之後,也會往孟府這邊來送個信。
那日天色已晚,府衙的人也無動靜,二日,沈捕頭便與府衙師爺,一道審問了錢罕。得知林言菡已經將真相和盤托出,錢罕也不再隱瞞,大抵也是因為先前孟秦的那一番話,眼下,府衙的人告訴他,林言菡招供了一切,錢罕也不覺得奇怪了。
錢罕將這件事僅缺的一角,再次補全,整個故事也算是徹底完整。
林家當年好歹算是書香世家,雖然敗落,可早年卻還是順天府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錢家經商,和林家也曾經有過交道,是而,錢萬金幼年時就曾和林言菡交好。
錢罕是自小跟在錢萬金身側,自然也就認得了林言菡。在林言菡還記不太清他時,錢罕的一顆心,就落在了林言菡的身上。林家雖說敗落,可早年還勉強可行,林言菡自幼飽讀詩書,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身上帶著一股儒雅的味道,錢罕是一見鍾情,二見傾心。
不過,錢罕也未曾奢想過,後來錢家和林家走動漸少,即便如此,錢罕也在暗中觀察著林言菡。是而,林家打算賣女兒的事情,錢罕第一時間便就知曉了。縱然知曉自己高攀不上林言菡,可是他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被人這般對待,恰巧那時,錢萬金也到了娶妻的年紀,錢老夫人為了錢萬金的婚事,也是費心諸多,錢罕便就想出了一個主意。
雖然錢萬金私底下對他經常打罵,可是那時候,錢罕覺得錢萬金還是一個好人,畢竟錢萬金除了私底下打罵他之外,其他對他倒是真的好,而且錢老夫人也是個善心的,若是林言菡嫁過去,倒是件好事,而且也有他在一旁看照著不是?
錢罕主動尋了林言菡,與她說了此事,林言菡當時是走投無路,錢萬金雖說是個商人,可也是年紀相當,容色也不算差,家境富足,林言菡自然知道如何抉擇。有了錢罕在其中兜轉,錢萬金倒真的上門求娶林言菡。若是如此,一切倒也算是盡善盡美了。
林言菡和錢萬金成親之後,錢罕也娶了妻,大抵是想斷了自己的念頭,可奈何娶妻沒多久,他的妻子就去世了,與此同時,錢罕也發現,林言菡其實嫁到錢家來,錢萬金對她並不好。錢萬金看似不重女色,可是卻有些變態的嗜好,他不想把自己的麵目暴露出來,是而,在對自己府上的妻子小妾,大多都是容色平淡,在外麵卻是玩得開心,林言菡不是個笨人,嫁過來沒多久,便就察覺了此事。
錢罕惱恨錢萬金不好好對林言菡,他做不了什麽,隻能加倍對林言菡好,一來二去的,兩人便就逾越了。
林言菡懷了錢罕的孩子,錢萬金並未起疑,還因為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喜悅異常。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一麵發展,可幾年後,林家敗落,不知怎的,知曉了錢罕和林言菡之間的私事,便以此要挾,林言菡自然是嚇得不行,娘家靠不住,事情一旦敗露,她怕是逃不過浸豬籠的命運,還有她的孩子……狗急跳牆,林家逼得很了,錢罕便就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藥是林言菡下的,林家的人也沒想到林言菡會這麽狠,林家一家,全部被林言菡毒死,隨後,錢罕找了幾個乞丐,將這些屍首搬到了荒山野嶺,棄屍荒野,林家自此,消失滅跡。而林言菡,也依舊是錢家的夫人。
沒有了林家,又有兒子傍身,林言菡在錢家,也一日比一日過得好。
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一切真相都已查明,三日後,府尹公開審理三案。
蘭心父母一案,錢萬裏為主謀,錢萬金算是從犯,然而,錢萬金已死,前去逮捕錢萬裏的人,最後也隻帶回了錢萬裏已經去世多年的消息,縱然如此,對於自己父母終於能夠洗清冤屈,蘭心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錢萬金被殺案,錢子安乃是蓄意謀殺,被判秋後處斬,錢罕在此案中,倒是牽涉不多,唯幾的也不過是幫著遮掩,算不上要命的大罪,何況,錢罕身上還有命案,這一點,倒是顯得無關緊要了。
林家滅門案,錢罕與林言菡互謀,心思歹毒,亦是被判秋後處斬。
一家三口,倒是落得了同樣一個下場,倒是不知該如何說為好。
錢子清與兩位姨娘,作為證人,都也過來旁聽,對於這個結果,三人心中也有些唏噓,楊姨娘的女兒女婿也過來了,原先因為錢子安的關係,有些遲疑,眼下錢家換了當家人,倒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案子了結,三人暫時被關押在大牢。
孟秦當日並未去旁聽,而是待案情了結之後,帶著淩琅去了大牢,去見了林言菡,這一點,淩琅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多問。
林言菡也有些奇怪,孟秦為何會來見她,不待她多問,孟秦就已經開口:“當日在林家屍首附近,尋找到一塊玉佩,還要煩請錢夫人看看,是否認得。”話語間,孟秦向淩琅使了個眼色。
淩琅有些懵,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將懷裏的玉佩拿了出來,遞到了林言菡手中。
林言菡和他們兩人無仇無怨,自然不會拒絕,待接過玉佩,林言菡細細打量之後,說:“這玉佩,我倒是認得。”
淩琅一聽,臉上一喜,忙問:“夫人可知道這玉佩的主人身在何處?”
林言菡搖了搖頭,說:“大概是在十多年前,當時有一行人在林家暫住,這玉佩便是那行人的主子落下的,那人的身份,我也不大知道,隻知道他離開沒多久之後,就曾送來書信,問及此玉佩遺落的事情,知曉玉佩在林家之後,曾表明會來取,那人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同,我爹雖然貪婪,卻不敢得罪人,倒是將這玉佩留著,不過,那人似乎很忙,等了大半年也未曾有人來尋,之後林家敗落,再之後的事,我也就不知了。”
淩琅聞言,有些失落,不過總算也是有些消息了。
孟秦聞言,蹙了蹙眉,又問:“他既然來過書信,你可知道他人身在何處?”
“當時發生這事的時候,我已經嫁到了錢家,是而知曉的不多,不過,我聽我娘提起過幾句,好像是從應天府那邊來的書信,說是應天府那邊不能得罪的貴人。”林言菡回。
她也隻知道這些了,再多的也是一無所知,不過這對淩琅來說,已經是喜極而泣了,原來人在應天府,怪不得在順天府尋了這麽久,也一直毫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