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琅沒有什麽守夜的習慣，連自己的祖宗是誰都不知道，哪裏會顧忌這些。

是而，淩琅湊了一會熱鬧，有些困了，便就直接回了自個院子歇息，孟秦不行，他得守夜，後半夜還有各種各樣的習俗，麻煩得很，這一夜，注定是不能好好歇息了。

淩琅睡得早，二日，醒來得也早。

新年新衣，淩琅將那身緋色的衣裳穿上了身，緋色的布本就是帶暗紋的，眼下做成成衣，上衣的袖口和領口處都繡了花紋，裙子上也繡了花紋，繡娘把握得很好，不會覺得繡花過密，也不會覺得太少。換了衣裳之後，淩琅又取出了先前買的那些簪子首飾。

淩琅的首飾大多比較普通樸素，上回出門，為了搭這身緋色的衣裙，倒是買了些豔麗的首飾，淩琅不大喜歡濃妝豔抹的，選了一朵三花並連的珠花，選了一支緋玉金步搖，又戴了些裝飾的小夾子，又是一番描眉點唇。

打點妥當之後，淩琅對著鏡子裏又比照了一番，覺得十分滿意，不會太過豔俗，又顯得亮麗許多，清水芙蓉當的多了，乍一然變成了一朵芙蓉花，倒是有些不大適應。淩琅照著鏡子，自己小美了一會，這才出了院子。

孟秦才剛歇下，淩琅不敢去打擾，先去廚房用了些早膳。

雖說昨日睡得晚，孟秦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大抵也隻是比平日裏晚了一炷香的時辰。

淩琅用完早膳後，閑著無聊，拿了劍在院子裏練劍。雖說衣服穿著有些累贅，但隻是練手，不是真刀真槍的，淩琅舞起劍來也不覺得繁瑣。

一些很普通的招術罷了，又在這漫天雪地中，一身緋紅色的淩琅，在一片白雪皚皚中，顯得格外顯眼。她舞劍的動作利落，身體靈敏，那般瞧上一眼，倒不像是喊打喊殺，多出了一絲劍舞的意味來。不過，比那些女子劍舞少了些柔弱唯美，多了些果決利落。

孟秦睡得不好，有些不大舒服，正一邊按著眉心往這邊走來，待進了院子，那身緋紅色人影便就直直地撞入了眼簾之中。

見過美女千千萬萬，卻終不及心中含一人爾。

淩琅注意到了孟秦的到來，當即收了劍，笑著小跑了過來，等到了孟秦跟前方才停步：“先生，你怎麽這會就起了？”

聽管家說，孟秦歇下也堪堪才二個多時辰，而眼前的人，眼下也多了一片青色。

孟秦不大在意這些，雖然有些不適，不過並無大礙，熬夜的事，他也並非沒有做過，古人說，頭懸梁，錐刺股，孟秦雖不是那般勤奮的書生，但查起案來，有時候也顧不得時辰。

眼下，孟秦的視線，全部都被眼前的這個嬌姑娘吸引了去，淩琅從未穿過豔色的衣服，如今一瞧，淩琅的模樣，當得了清水芙蓉，也做得了芙蓉花，她眉眼彎彎，就像是生了魔力似的，將人的視線往裏吸。

失神不過刹那，孟秦很快就回過了神，笑道：“無事，習慣了。”

“這習慣可不好，先生還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淩琅並未察覺到孟秦先前的出神，聽著孟秦的話，當即勸說著。

孟秦笑了笑，不應下也不反駁，另起了話頭，說：“你的劍術，舞得很漂亮。”孟秦的本意，怕是想說淩琅今日很漂亮，不過男女有別，這話，總歸不大合適，一番斟酌下來，出口便是這句話了。

淩琅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我也就是隨便玩玩。”

孟秦看出了淩琅的羞澀，沒有多說，一邊朝著正廳走，一邊同淩琅說話：“今日是新年，街上正熱鬧著，可要出去瞧瞧？”

“先生陪我一起嗎？”淩琅微微偏頭，問。

孟秦點了點頭，說：“今日也無事，若是你想去，我便陪你去走走。昨日小雪，今日的路也不難走，又是春節，或許會有一些你喜歡的小玩意。”

淩琅聽了，有些心動，今日起來，淩琅就已經聽到外麵的熱鬧了，不止是今日春節，順天府還有不少人選在了這些日子前後成親，有今日吹吹打打娶妻的，也有今日下聘的，格外熱鬧得很，淩琅也的確想要去逛逛，畢竟還小，前幾年又被斂著性子，不過，轉而一看孟秦眼下的青影，淩琅還是搖了搖頭。

“怎麽？不想去？”孟秦有些驚訝。

淩琅瞥了瞥嘴，說：“今日外麵人肯定多，沒意思，這麽冷的日子，還不如在火爐麵前待著。”

孟秦笑了笑，她雖沒有直說，孟秦大抵明白過來，淩琅這話不過是個借口，大抵是怕累著他，想要讓他在府上休息吧？想到淩琅的一番心意，孟秦臉上的笑意濃了些，也柔和了許多，笑道：“今日人多，也不大安全，在府上，也好。”

孟秦本來的打算，就是春節帶淩琅出去逛逛的，不過淩琅為他著想，他自然也不會駁了淩琅的好意。待他用完了早膳，孟秦想了想，又帶著淩琅去了尚月閣。

知曉淩琅不喜歡喝茶，孟秦這次，換了個文人雅士的法子，彈琴給淩琅聽。

孟秦涉獵極廣，其中一手琴技，更是出神入化，不過這事，知曉的人不多，世上也不過三人能夠讓孟秦入座彈琴，眼下，淩琅就是這第三人，便是季安冥，也沒有這個待遇。

沒有太過熱鬧的場麵，除了孟府還掛著一些紅燈籠，單看兩人的相處，還真不像是過年的感覺，不過兩人都不是喜歡太熱鬧的，這樣也不覺得乏味。

孟秦的琴彈得好，淩琅就算是門外漢，也聽入了迷，最後直接纏著人要學琴，孟秦也由著她，交了她一些基礎。

待用了午膳後，淩琅就趕著孟秦去歇息，孟秦也累了，並未拒絕，而這一睡，待醒來時，已是傍晚。這一覺，孟秦睡得格外得踏實。

春節的第一日，似乎無波無瀾，可真正如何，也唯有兩人心中自知，有時候平平淡淡的相處，卻更能激起人心中的那一份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