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靈看到沈捕頭帶人找上門時,心中已經隱約有了想法。

她沒有做過什麽犯法的事,又離開官府多年,沈捕頭這個時候能夠找上她,徐青靈隻想到了一件事,林芽的死。

沈捕頭也沒打算和徐青靈拐彎抹角,待坐下後,徐青靈將自己的孩子交給婆婆帶走之後,沈捕頭就直截了當地開了口:“四年前,林芽失蹤,你可還記得?”

徐青靈聞言,並不驚訝,倒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聽了沈捕頭的話,徐青靈點了點頭,暫時沒有打算多開口說些什麽的意願。

“昨日,我們在官府西廂房找到了林芽的屍首,根據屍首的情況來看,已經死去多年,林芽當年失蹤,並非是自己逃跑,而是被人殺害。”沈捕頭說。

徐青靈的麵色微微一變,不過還是勉強鎮定地說:“是……是嗎?”

沈捕頭多打量了徐青靈一眼,雖說他不擅觀察人心,卻也看得出,徐青靈有問題,她知道些什麽,是而,沈捕頭望向了一旁的淩琅。

淩琅一直注意著徐青靈的動靜,眼下見沈捕頭看過來,當即對著沈捕頭微微頷首,隨後開口,說道:“聽說你與林芽關係不錯,當年你難道就沒懷疑過林芽的失蹤有問題嗎?”

徐青靈聞言,笑了笑,有些尷尬地說:“那會大家都說阿芽是偷逃出去找她家人去了,那會她又經常說想家裏,所以我也沒多懷疑。”

“是嗎?”淩琅似笑非笑,繼續說:“林芽和你關係不錯,如果她真的要走,和你關係這麽好,為何不提前通知你?”

“可能是怕我說出去吧。”徐青靈說。

淩琅聞言,當即沉聲道:“撒謊。”徐青靈一聽,身子微微一顫,不過還是強撐著說:“姑娘,我說的都是實話,當年阿芽失蹤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淩琅沒有再繼續追問,轉而說起了這次的凶案:“你在順天府,應當聽說了這幾日官府發生了一樁連環殺人案,而受害者都是船工。”徐青靈心裏有些不妙,但還是點了點頭,這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就算是不出門的老弱婦孺,也都是有所耳聞。

“那你可有聽到今日的傳聞?是因為這些人多行不義,而被上天懲罰?”淩琅問。

徐青靈不知淩琅為什麽要扯這些,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這事鬧得挺大,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傳聞,說是上天不滿當今聖上勞民傷財,不過,徐青靈自然是不敢說的,隻是點了點頭,靜候徐青靈的下文。

“凶案已經發生三起,很奇怪的是,死去的三個人,都是當年加害林芽的凶手之一。”淩琅平靜地吐出這個事實,問:“懂我的意思嗎?”

徐青靈嚇了一跳,這話是什麽意思?凶手是在替林芽報仇嗎?徐青靈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收緊,不過麵上還是負隅頑抗:“不懂,姑娘想說什麽?”

淩琅的視線落在了徐青靈的手上,徐青靈一個激靈,忙又將手鬆開,淩琅笑了笑,說:“這事,我們懷疑是林芽的親人所為,當年,必定有人目睹了案發過程,將六名凶手告知了林芽的家人,而此人,是你。”淩琅沒有和徐青靈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指了出來。

“怎麽會……”徐青靈想反駁,淩琅卻笑著駁了話頭:“不必解釋,從我們進來,你的態度就不對,你現在在心虛。你不該瞞我們,若是凶手知曉我們今日來找過你,你猜他會不會殺人滅口?畢竟,當年你親眼見過他。”

徐青靈一個咯噔,麵色也慘白了起來,淩琅點到即止,不再多說,給了徐青靈足夠時間去緩神。徐青靈是不想說出當年的事,那些事,她一點都不想提起,那是她的一場噩夢,但是眼下,淩琅抓住了她的弱點,她怕死,是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坦白。

“當日,阿芽去西廂房送醒酒湯,我們本來約好等她回來,一塊兒回去,可是我等了很久,阿芽都沒回來,我就去了西廂房……”

徐青靈一進西廂房,就聽到了一陣喧鬧聲,怕林芽出事,就小跑了幾步,隨後就看到了屋子裏,六個男人將林芽的衣服撕碎,林芽赤身**地被他們壓在身下,那幾雙手在林芽的身上上下其手,林芽很痛苦,她在掙紮,但是她根本就不是六個男人的對手。

徐青靈很想上前去救林芽,但是她被嚇到了,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六個大男人的對手,她就愣在原地,幾乎是傻愣愣地看著那些男人一下一下地衝擊著林芽的身體,她當時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她終於回過神來,她準備去找人,找人來救林芽。

西廂房那邊沒有捕快守著,但是沒多遠,是有捕快在巡邏的,徐青靈一喜,正想衝上去求救,可最先入耳的卻是一段對話。

“李牙幾個,這次得了賞賜,嘖嘖嘖,連大人都要給他們一點薄麵。”

“可不是,聽說前幾日李牙去逛花樓,鬧出了點事,還是大人給擺平的。”

徐青靈隻覺得腦子鈍鈍地響,李牙他們幾個,她們得罪不起,即便她求救了,但是官府會站在她和林芽這兩個小丫鬟身邊嗎?不,不會的。

徐青靈雖然和林芽是好友,可到底也有些自私,她不想把自己也害進去,何況,當時她是真的害怕,是而,她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很害怕,但是她沒有法子,第二日,她就聽說了林芽失蹤的消息,她知道,林芽很有可能是遇害了,但是她不能說,她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後來,徐青靈在街上遇上了林芽的哥哥。

先前,林芽的親人來過官府,別人不知曉,但是林芽帶著徐青靈私下見過她的家人,所以徐青靈認出了林芽的哥哥,猜到林芽的哥哥可能是來找林芽的,徐青靈一個激靈,就將人帶走,隨後將自己看到的事情,都告訴了林芽的哥哥。

“事情就是這樣。”徐青靈說完,整個人已經是淚流滿麵,是當日的害怕,是對林芽的愧疚,還有對自己這幾年來一直的不安。

淩琅聞言,將徐青靈和錢風兩人的供詞前後對了一下,大概已經可以還原出當年的真相。

徐青靈是最早看到的,她走後,錢風才從屋子裏出來,所以,兩人錯過了,並不知道當年還有第二個人目睹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