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雖送出,但是來回也要好些時日。

淩琅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好了不少,想要啟程去應天府,不過被孟秦一口拒絕,淩琅自然是說不過孟秦的,隻能在芝蘭鎮裏過著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

季安冥很快就得到了孟秦的回信,得知兩人無事,也算是鬆了口氣,隨後轉身就奔波於皇家差事中。

林澤一死,看似隻是朝廷上的小小一角,但是影響確是不小。林家本來是秣陵帝一派,眼下,朝廷之上,為了出海之事,爭得不可開交,原先,秣陵帝是占了優勢,即便眾人反對,但是出海一事到底還是在有條不紊地準備著,而林澤一死,林家即便不將林澤的死怪罪到錦衣衛頭上,不怨恨秣陵帝,但是這個時候退出朝廷,去料理林澤的後事,就算是秣陵帝的致命一擊。

倒非林家人不懂事,隻是林澤是林大人的老來子,尤為疼愛,如今林澤一死,林大人直接就病倒了,秣陵帝總不能拉著個病人上朝。林家這邊,成了一個缺口,原本的稍有優勢,也漸漸失去,不止如此,林澤前幾日雖然不在錦衣衛辦公,可好歹也是錦衣衛副指揮史,如今突然少了一個錦衣衛副指揮史,雖然不至於打亂錦衣衛的秩序,可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影響。

季安冥忙得不可開交。

出海一事,秣陵帝勢在必行,從公正些來看,季安冥也是同意秣陵帝這個想法。秣陵帝勵精圖治,又是個有才智的,這幾年來,將淩朝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們安居樂業,國力昌盛,外敵不敢輕易來犯,每年都還會送上貢禮。雖說出海一事,勞民傷財,可是淩朝的根基擺在眼前,即便出海,也不會動搖國之根本。

那些老古董,隻看到出海是勞財傷民,卻沒看到這背後的意義。揚國威,也與各邦走動,更是將不少從未聽說見過的東西引進淩朝,上一次的出海歸來,出海使臣帶回了其他幾個小國的使臣,其中一國使臣更是獻上了麒麟,這讓秣陵帝的名聲更盛。

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故步自封,隻會最後演變成井底之蛙,可惜這些老古董們,不懂。

季安冥和秣陵帝回稟了這幾日的進展,待出了禦書房,倒是迎麵碰上了雲褐。

雲褐便是幾次出海的主使臣,是內宮的一名太監,深得秣陵帝信任,出海一事,秣陵帝不放心其他人,便就交給了自己的這位信服太監雲褐。不過,雲褐能夠接下這個重任,本身也不容小覷,前幾次出海,雲褐帶回來的結果,也算滿意,否則秣陵帝怎麽會兩次三番地令人出海,不過是吃到了甜頭罷了。

從第一次的出海,船隊簡陋,人員也不足一提,到現在,每個船隻都是精雕細琢,而隨行人員,也漸漸壯大。船員,軍隊,隨行的廚師、太醫自是必不可少,還有一些翻譯文官。從一開始的語言不通,如今,出海隨行中,翻譯文官的行列也在逐漸壯大,這讓淩朝與那些異國的溝通無異於更上一層樓。

“雲公公。”季安冥停下步,衝著雲褐點了點頭。

雲褐也衝季安冥笑了笑,兩人既然都是替秣陵帝辦事,而且互相利益也不相駁,雖說關係算不上太好,倒也能算得上是點頭之交。

“季大人這是剛出來?”雲褐笑了笑,隨後又真誠地道了句謝:“這幾日麻煩季大人了。”

季安冥擺了擺手,說:“都是奉命行事罷了,雲公公客氣。雲公公若是覺得麻煩了本官,不如等回來時給本官帶些姑娘家喜歡的小物件。本官前些日子認了個妹子,估摸著會喜歡這些東西。”

雲褐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笑著應下。若非季安冥極力在暗中行事,出海一事哪有那麽順當。而出海能否,直接關係了雲褐的榮華富貴,不止如此,雲褐自己心中也有些念頭,出海,是他真心想要做的事,是而,對季安冥的道謝並不作假,即便季安冥隻是奉命行事。

雲褐並未久留,他這會過來,是來見秣陵帝的,兩人寒暄了一番之後,雲褐便就進了禦書房。

季安冥笑了笑,心裏盤算著,眼下已經四月,估摸著沒多久,這事就能挨過去了,等到雲褐等人一走,那些老古董再鬧騰也沒法子。這麽想著,季安冥又鬆了一口氣,隨後往宮外走去。

這些日子,船工一直都在連夜加工,雖然還未完工,但也已經成了個七七八八,若是不出意外,估摸著還有一月,就可以完工。這次,出海的隨行人員的名單也已經出來了,這些日子,眾人也都開始準備著,誰也說不好,說不定哪日就突然出發了。

費臨是這次出海隊伍中的翻譯文官,擅長阿格拉文。前幾次,他也跟著雲褐一道,算是出海這行人裏的老人了,雖然他的翻譯功底,沒有其他幾個文官好,但是他為人圓和,十分會打交道,和雲褐的關係也好,雲褐也大有要提拔他的意思。

上次歸來,因為帶回了麒麟,秣陵帝大喜,連帶著費臨也得了不少賞。

費臨的妻子信佛,雖說出海日期還未定,但是費夫人也時常往寺廟跑,今日添些香火錢,明日求個護身符,日日在佛祖麵前誠心禱告。隻是這麽一來,每日早出晚歸的,日日待在寺廟裏,沒幾日,費夫人便就病倒了。

費夫人怕佛祖怪罪她心不誠,便就差了費臨親自去。

費臨雖不信佛,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出海的確風險諸多,去拜一番,倒也無妨,得了妻子的話,二日一早,就帶著一個小廝,去了應天府郊外的國安寺。

而這一去,費臨再也沒有回來,直到第二日,是寺廟的上早課的和尚,才發現費臨死在了佛祖大殿。費臨是出海中的重要人員,這一出事,秣陵帝當即大怒,下令徹查,而應天府也開始變得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