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信所言,倒也能夠解釋得通,這似乎讓原本已經肯定的事,又多出了一絲可能。

孟秦又問了一些其他事,而此刻,錦衣衛已經抵達了玉肌樓,將描紅姑娘請了過來。至於賭坊那邊,老月街有些偏遠,一來一回,自然沒有處在應天府秦淮河一帶的玉肌樓來得快。

這廂正問著話,沒多久,就有人錦衣衛來回報,說是描紅姑娘到了,季安冥直接讓人將她帶了過來,大有一種讓描紅姑娘同費信對峙的意思。

“見過季大人,九安先生。”描紅姑娘進來後,就同兩人屈膝行了一禮,隨後又對淩琅笑了笑,便算是打過了招呼。

這會,孟秦倒是沒有再開口,季安冥也不意外,頗有些好笑地看了淩琅一眼,倒是把淩琅看得有些雲裏霧裏的,而這會季安冥也已經開口求證。

“費信提及,他曾經拖姑娘引薦,在一個私人賭坊中贏了三萬多銀兩,此事可真?”季安冥問。

描紅姑娘先前對於費信的事,一直都絕口不提,大多都說不知情不熟悉,至於她為何沒有主動提起過此事,此刻暫且不論,不管是費信說謊還是描紅姑娘刻意隱瞞,兩人隻要一對峙,真相如何就能夠一清二楚。

描紅姑娘聞言似乎愣了一下,眸中有些茫然,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她這個態度,倒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了些想法,季安冥似笑非笑地望了費信一眼,費信隻覺得心中一震,當即開口喊:“描紅姑娘,你倒是說話啊。”

聽見費信喊自己,描紅姑娘有些為難地望向費信,後來似乎做了決定,咬了咬唇,說:“是,是有這回事,是奴家替費公子引薦了一家私人賭坊,費公子在賭坊贏了不少銀子。”

淩琅自從進來後,就沒開口說過話,但是關於費信和描紅姑娘,她卻在細心打量,對於兩人,費信反倒沒有引起她的興趣來,倒是眼前的這個描紅姑娘……淩琅微微緊了緊手,總覺得自己似乎觸及到了什麽,可是很快就又被自己錯失。

孟秦右手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在自己的左手上,聽完描紅姑娘所言後,沉默了少許,似乎是在腦海裏思索這件凶案,待心中有些了然,這才開了口:“賭坊在哪裏?描紅姑娘是在何時引薦費信過去?還請姑娘告知。”

“這……”描紅姑娘似乎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眉心蹙在一起,似乎遇到了難題,她思索了一會,這才有些不大確定地說:“過去得有些久了,奴家也記不大清楚,大抵是在費大人遇害臨近的日子裏,至於賭坊在何處,還恕奴家無法告知,這……畢竟是人的私處。”

“描紅姑娘當真是善解人意。”季安冥略帶嘲諷地說了一句。

淩琅一直不曾開口,隻是看著描紅姑娘,眉心蹙得越來越厲害,隨後視線又落在了費信身上,隻覺得心頭上起了一團很大的謎團。

據淩琅所知,描紅姑娘並不喜歡費信此人,甚至有些厭惡,可是她為何會帶費信去什麽賭坊?而且,賭坊這些,淩琅大抵有些明白,贏些小錢有,要贏三萬多兩,單靠運氣怕是行不通,而且,賭坊難道就這麽正規,連老千都不出?

淩琅下意識地就覺得此事有問題,也有可能是費信說謊,但是費信為什麽要扯這個謊?而且他同描紅姑娘的交情一般,就算要找人作證也該是找傾月姑娘才是,難道是覺得自己的枕邊人,說出來的話,信服力度不及一個旁人嗎?賭坊又是怎麽一回事,難道費信一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讓他來圓這個謊?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是這麽一來,費信倒變得深不可測了,一切似乎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似得。可是淩琅又覺得不對,費信沒有那個腦子,要是有那個腦子,還能將凶案弄成這副模樣?難道是扮豬吃老虎?不對不對,這裏麵的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一定有什麽錯了,所以才會將事情推動到如此境地。

淩琅的視線又落在描紅姑娘的身上,她在這件凶案中,似乎起了不小的作用,可是她沒有殺費臨的動機才是,何況她繞那麽多彎子就為了給費信埋坑?好像也不大可能,這一切,淩琅總覺得肯定有一點是她忽略了的,而正是這一點,足以將眼前的一切串聯起來。

思索間,前去尋找賭坊的錦衣衛也回來了。

“如何?”季安冥問。

錦衣衛有些惱怒地瞪了跪在地上的費信一眼,隨後回話:“回大人,卑職幾人將老月街翻了個底朝天,也未曾有犯人說的私人賭坊,卑職也問了住在老月街的街坊,眾人都表示未曾有人在家中經營賭坊。”

言下之意,費信在說謊。

“不可能!”費信當即震驚地大喊,“一定是你們沒有好好找,你們再去找一遍!”

季安冥轉頭望向費信,眸中已是徹底冷意了,他自己底下的人有幾分能耐,他自然知曉,既然他們說沒有,那麽就是真的沒有,費信說的賭坊,根本就不存在,而方才描紅姑娘有些奇怪的態度,似乎也在證明費信所言是虛假。

想來是他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個假的賭坊在那裏,但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麽差錯,而讓一切生出了一絲意外。

“描紅姑娘……”費信似乎想起了什麽,眼巴巴地望向描紅姑娘,說:“我可能是記錯了,描紅姑娘,你,你同他們說,那賭坊在哪裏。”

描紅姑娘的麵色變得煞白,最後直接腿一軟,跌坐在地,眸中已經滲出淚來:“費公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奴家哪裏去給你找一個賭坊出來?奴家根本不知曉這些。”

“你……”費信越發震驚了,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描紅姑娘這會已經是梨花帶雨,也不管費信了,隻是望向季安冥和孟秦,說道:“季大人,九安先生,奴家並不知曉費公子所說的什麽賭坊,奴家方才那麽說,隻是想著費公子是玉肌樓的常客,他又拉了奴家下水,奴家一時鬼迷心竅,才順了費公子的話。可是旁的,奴家也著實編不出來,倒不如就說了實話。”

“你在說謊!”費信氣得不行,掙紮著想要起身衝向描紅姑娘,卻被一旁的錦衣衛攔住。

而此刻,描紅姑娘轉頭望向費信,楚楚可憐,衝著費信,有些委屈又有些無措地喊:“費公子,奴家與你不過點頭之交,費公子何必要將奴家拖下水?”

費信微楞,而一旁的孟秦卻蹙起了眉頭,季安冥此刻麵容也有些怪異,倒像是看著一場鬧劇,倒是淩琅,視線幾乎黏在描紅姑娘的身上,這個女人,有古怪,淩琅在心中完全確認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