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琅用完了早膳，和楊婆婆道了謝，就去尋孟秦了。

孟秦這會正在自己的營帳內看些東西，他記掛著案情，早早地就起了，淩琅睡著的那會，他已經去劉軍醫那邊走了一趟。

劉軍醫那邊有些進展，先前的那個香料，劉軍醫已經配了個七七八八，如果不是因為被傅耘之死突然打亂了手腳，這會怕是應該能配出來了。

不過，沒配出來也不打緊，因為孟秦想要知道的，已經有了結果。

那香料的確帶有迷幻效果，對於凶手如何行事，孟秦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這種香料，孟秦並未有聽說過，想來是凶手自個配的，香料帶毒，並且帶有一種迷幻的效果，能夠造成假象，凶手將三個受害者引到野草叢那邊，之後對三人用了香料，三人中了香料之後，陷入了幻境，可能是以為自己正在和姑娘歡好，所以造成了那個假象，之後中毒身亡。

孟秦還真沒想到，當日讓淩琅去聞這些東西，還真將香料查了個七七八八，雖說他早有猜測，但眼下，也算是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測。三人的死亡方式，算是明了了，傅耘的其實很簡單，孟秦估計就是喝了什麽有毒的東西，至於那個哨官，眼下孟秦還沒找到什麽下毒的方式。當時哨官吃的東西，別人也都吃了，唯獨隻有哨官一人中毒，著實有些難辦。

除此之外，關於凶手，孟秦這邊還是一無所獲。

而眼下，孟秦在看的，是關於那位楊婆婆的一些資料。

孟秦可沒忘記，淩琅昨日用膳時說的一些話，他不覺得是湊巧，裏麵肯定另有文章，淩琅的嗅覺，孟秦還是信得過的。軍營中有個女的，本來就已經讓人很奇怪的事了。

“先生。”淩琅進帳，看到孟秦正在看什麽東西，笑著湊了上來，問：“先生在看什麽？”

孟秦已經看得差不多，見是淩琅，笑了笑，遞了過去：“你也看看。”

淩琅疑惑，很快就接過，看了第一頁，有些驚訝：“先生在查楊婆婆？”雖說是驚訝，手上倒是沒閑著，一頁一頁翻著，很快就將這些東西看完了。

“有什麽想法？”孟秦問。

淩琅臉上的笑意已經斂了下去，聽到孟秦問她，淩琅幾乎是肯定地說：“楊婆婆有問題。”

不錯，孟秦也是這麽想的，這個楊婆婆，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

楊婆婆的兒子孫子的確是在左良軍當兵，之後戰死沙場，大概是在一年多前，是林參將看楊婆婆可憐，看她孤苦無依，最後將人弄進了左良軍，做了一個廚娘，這事，傅耘知曉，不過因為是件小事，傅耘並未計較。但是說來奇怪，林參將和楊婆婆的兒子孫子，其實並不算是熟悉。

戰場上，戰死的人千千萬萬，林參將為何要去照顧一個楊婆婆？他自己手底下也有那麽多將士，而且，若是別人也就罷了，是林參將，要知道，眼下這些事，林參將也十分有嫌疑，雖說未必是凶手，但是很有可能是知曉一些內情。

這些，還不足以引人懷疑。

從這些資料上來看，楊婆婆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婦人，目不識丁，和大多的鄉村婦人一般，重要的是，裏麵有至關重要的一點，這個楊婆婆當年因為老伴去世，哭了好幾日，哭傷了一雙眼睛，雖說未瞎，但是視力卻一直都不好，看東西隻能模模糊糊地看個大概，而他們所看到的這個楊婆婆，可沒什麽視力不好的問題。

“先生怎麽會想起去查楊婆婆？”淩琅問。

孟秦笑了笑，說：“還記不記得當時你說，曾經在廚房聞到一股和香料很相似的味道，但是你卻覺得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差錯。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抱什麽期望，隻是沒想到，這一查，竟然有了這麽大的突破。”

淩琅聞言，哪裏還會不明白，原來，不是她鼻子出了錯，而是她的確在廚房聞到了了一種香料的味道，說起這個，淩琅斂下了神色，開口：“先生，我剛從廚房回來，先前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現在想想，或許，我猜得不錯。”

“嗯？”孟秦微微抬眸，示意淩琅繼續說。

“我靠近楊婆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味道，很淡的香味，雖然淡了許多，但我總覺得，和昨日在傅總兵身上聞到的異香十分相似，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但總覺得，有些接近，不過，傅總兵身上的異香比她的濃，聞起來有些不大舒服，楊婆婆身上的要淡許多，一般人應該聞不到，對於我來說，也是很清淡的一種香味。”淩琅說，先前還不會覺得奇怪，但是眼下，一旦楊婆婆有些可疑之後，這些事，都一點點地冒了出來。

這個楊婆婆，一定有問題。

孟秦沒想到，淩琅竟然會給自己這麽大的一個驚喜，異香一樣嗎？縱然不能確定楊婆婆是不是凶手，但是楊婆婆一定和傅耘私下有過接觸，或許，約傅耘出去的那個人，就是楊婆婆，而傅耘是在和楊婆婆碰麵時被楊婆婆殺害，還是在和楊婆婆分道揚鑣之後再被殺害，這一點，就不好確定了。

一旦起疑楊婆婆之後，先前的事情也開始有些古怪了。

當時，整個軍營都被嚴令禁止不準談論冤魂索命一說，而淩琅卻輕而易舉地在廚房聽到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縱然一開始楊婆婆拒絕，但是隻不過是別人多說了幾句，她竟然就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這儼然有些奇怪。她說的太輕易了。

還有一點，當年那件事，知曉的人其實並不多，那事鬧得不大，所以隻有一些人知曉，那些軍階高的，或是和哨官那些走得近的，楊婆婆又是從何得知？她來軍中不過一年，的確是剛好碰上了那件事發生，但是她不過一個小小廚娘，怎麽可能會知道此事？

“或許，我們一開始就中了凶手的計了。”孟秦忽然開口說。

從林參將開始無意間地提起冤魂索命一說，之後，淩琅又輕易得從楊婆婆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淩琅的身手好，不可能被楊婆婆察覺，那麽她大概就是想利用那些火頭軍，這幾個火頭軍是上個月才進來的，難免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知道了事後，肯定會私下議論，而凶手料定了孟秦會去私下打聽，故意放出一些消息，讓他們知曉了此事，將他們徹底往麟山村七個姑娘一案上引。

這個楊婆婆嘛，看來得好好查查了。不，不能說是楊婆婆，真正的楊婆婆視力不好，而眼前這個，不僅視力好，縱然有些年老的狀態，但身子骨卻比一般這個年紀的要強壯許多，怕是有人假扮，隻是不知道這個偽裝成楊婆婆的人，是什麽人了，和林參將，又是什麽關係。

有趣，這案子倒是越發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