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清歎了口氣,道:“蘭心的母親,是二叔讓人抓的,但是真正玷汙了她的人,是我的父親。”說到這裏,錢子清猛地闔上了眼眸,似乎不想多說。
孟秦聽了錢子清的話,倒真的是驚訝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錢萬金,這的確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孟秦都這般驚訝了,又何況是坐在一旁的淩琅,原本以為是錢萬裏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錢萬金。
錢子清沉默了許久,大抵是在等心中情緒平和,許久之後,他方才開口,緩緩道來:“二叔做人做得糊塗,父親對他的隱忍,早就在多年前已經爆發,二叔為了能夠繼續留在錢家,便就給父親設了個局。”
而這個局,就是蘭心的母親,其實說到底,也是劉母倒黴,無意間就被牽扯進了錢府的家事中。
錢子清當年也才七歲,這件事,他也是無意間發現。
當時小,還是貪玩的年紀,大晚上的睡不著,就出來玩鬧,隨後他想起錢萬金的書房裏,有些新買的物件,錢子清好奇,就偷偷地溜了過去,沒想到,竟然被他聽到了錢萬金和千萬裏的對話。
“你以為一個女人就能夠威脅到我?”說話的是錢萬金,怒氣衝衝的。
錢子清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當即一愣,原本是想離開,可又沒管住好奇心,又偷偷地溜了過去,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學著話本子裏說的那樣,用手指戳了一個洞,看屋子裏的情形。
屋子裏有兩個人,一個是錢萬金,還有一個就是錢萬裏。
此刻,錢萬金站著,麵帶怒色地瞪著錢萬裏,而錢萬裏坐在椅子上,正優哉遊哉地喝著茶,聽到錢萬金的話,錢萬裏嗤笑了一聲,說:“大哥,我勸你還是想清楚的好。這可不是一個女人這麽簡單,大哥怕是不知道,這個女人,她已經死了。”
“你說什麽?”錢萬金震驚,隨後反應過來,說:“是你……”
錢萬裏卻笑了起來:“怎麽會是我呢?明明是我的好大哥啊,弟弟我也沒想到,素來名聲極佳的大哥,在床事上竟然還有這般惡趣味,嘖嘖嘖,我瞧著那小娘子渾身青紫,著實是可憐。”
“不,那會她明明還活著的……”錢萬金有些不大能接受,隨後又冷靜下來,說:“人是你帶回來的,是你給我下了藥,你也跑不了。”
“是嗎?”錢萬裏笑:“人是錢府的家丁搶的,這錢府的主子,可是大哥你,至於下藥,誰知道?強搶民女,強暴致死,大哥,若是事情暴露出去,你覺得會如何?哦,不,差點忘了說,昨日裏,那小娘子的夫君尋上門,被大哥打了出去,這會已經重傷,躺在**半死不活了,估計也就這麽幾日了,大哥,兩條人命,你承擔得起嗎?”
“你……”錢萬金氣得伸手指著錢萬裏,雙目怒瞪。
“大哥,不要這麽看著我,其實弟弟我也沒那麽狠心,這生意嘛,弟弟我也不懂,隻要大哥願意繼續養著我,弟弟也不會背叛大哥不是?這事,保管瞞得嚴嚴實實的,不會有任何人知曉。”錢萬裏笑道。
說著,錢萬裏拍了拍錢萬金的肩膀:“大哥,別急著給我答案,好好想一想。”說著,錢萬裏就放下茶杯,起身往外麵走來,錢子清嚇了一跳,忙躲了開去。
“當時我被嚇得不輕,但是對於二叔和父親說的事情,一知半解,我心裏擔憂,但是又不敢宣揚,之後,我開始找了借口,接近了二叔身邊的家丁,也終於從家丁口中,得知了當時劉家夫妻的事,而等我知道來龍去脈的時候,劉家夫妻已經悉數喪命。”說到這裏,錢子清闔上了眼眸。
“劉家夫妻已死,二叔雖然整日裏吊兒郎當的,可也的確有些人脈,將事情都打點妥當,我當時曾經想過說出真相,可我還是遲疑了,這一遲疑,便足足瞞了九年,眼下說出來,倒是輕鬆得多了。”錢子清忽然露出了個微笑,儼然是鬆了一口氣。
錢子清的這一番話,讓蘭心父母的案子,徹底明了。
原本以為是錢萬裏所為,倒是沒想到其中又多了這麽一番曲折。
人,是錢萬裏搶的,之後他將人送到了錢萬金麵前,又給錢萬金下了藥,導致錢萬金心性大亂,強了劉母,而錢萬金或許還有一些特殊愛好,導致了劉母受到百般折磨。但是,錢萬金所說,那會,劉母還並未死,究竟是之後死去,還是錢萬裏又做了手腳,那就不得而知了。
之後劉父上門,錢萬金為了隱瞞此事,便就找了借口,說是錢萬裏招惹的,直接打了出去,不過錢萬金應該沒想要劉父的命,怕是錢萬裏又在其中做了手腳,他以兩條人命,抓住了錢萬金的把柄,隻要要挾錢萬金。
錢萬金被逼無奈,應該是同意了錢萬裏的做法,之後,錢萬金應該會想要除去錢萬裏才是,那麽五年前,錢萬裏離開順天府,怕是錢萬金終於找到了拜托錢萬裏的機會。若真是如此,孟秦忽然覺得,沈捕頭這次派出去的人,怕是會白走一趟了。
能夠隱瞞真相的人,唯有死人。錢萬裏很有可能已經遇害。
其中一些細節,到底如何,已經無人能夠知曉,但是蘭心父母的案子,也算是真相大白了,錢萬裏設計,錢萬金入局,最後卻牽連了蘭心無辜一家。
思來想去,也覺得可憐,也不怪錢子清對蘭心存有愧疚,正是因為他的二叔和父親,導致了蘭心家破人亡。
“你父親之死,對此,你有什麽看法?”孟秦忽然開口問。
錢子清此人,頗為聰慧,而且那麽小的年紀,就已經知道不動聲色,這九年來,顯然已經比當年越發出色,他忽然想要聽聽錢子清對此事的看法。
錢子清聞言,有些驚訝:“九安先生為何問我這些?這些年來,我幾乎一直留在書院,甚少回府,對家裏的事情,一知半解,或許,我還沒有九安先生知曉得多。”
這話,錢子清說的是真話。自從當年知曉了這麽一件秘聞,縱然他什麽都沒有說,可是難免心生抵觸,當時年幼,還無法,待年長些,他就尋了理由住在書院,之後,許久才回府一趟,每次回來也不久待,而錢萬金也忙,是而,父子兩人甚少見麵,也讓錢子清過得心裏舒服些。若不是這次錢萬金遇害,他擔心林姨娘,估摸著也是不願意回到錢府的。
看似家財萬貫,背後卻還是肮髒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