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錢子清和兩位姨娘,三人有說有笑,氣氛融洽,而這一邊,錢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出了正廳,錢罕則是跟在身後。

“夫人切莫傷心,還是保重身子為是。”錢罕低著頭,說道。

錢夫人聞言,淡淡地應了一聲:“勞管家掛念。”說話間,錢夫人轉頭望了錢罕一眼,錢罕此刻也恰好抬頭,兩人竟是這麽直直地對上了。

兩人也不回避,對了幾眼之後,錢夫人方才移開視線,不再多語,帶著丫鬟離開。而待錢夫人離開之後,錢罕抬起頭來,望著錢夫人離開的背影,忽然勾出了一抹陰險的笑容。

季安冥的眼睛毒,淩琅心細,這在正廳裏發生的一切,都落在他們的眼中,心中也已經有了些看法。

兩人從正廳離開之後,分開行動,淩琅去盯著錢夫人,而季安冥則是去注意錢子清。

錢夫人從正廳離開之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做了一些繡活,隻是卻頻頻出神,不小心還紮傷了手指,丫鬟急得不行,倒是錢夫人,瞧著自己的傷口,又出神了。

錢子清那邊,越發正常,送林姨娘回去之後,錢子清就回了自個的院子,翻了幾頁書,等時辰差不多了,就熄燈就寢。

淩琅和季安冥兩人匯合後,當即趕回了孟府,這會,孟秦正等著他們的消息,還未睡下。

“如何?”孟秦問,回來的是兩個人,視線卻直接落在了淩琅的身上。

淩琅上前,在一旁坐下,有些遲疑地開口,說:“錢夫人和錢管家,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並非如表麵那麽簡單。還有錢子清的態度,實在奇怪,他麵向林姨娘和楊姨娘時,態度溫和,林姨娘是他生母,他多加關心,自然正常,可對楊姨娘,他也能夠溫和以待,關心不像是裝的,可唯獨對錢夫人,倒不是說態度不好,總覺得錢子清好像看不太起錢夫人,還有錢管家,頗有些不屑的意味。”

淩琅這是根據在正廳看到的情況分析的,隻是她還是不大有把握,畢竟她覺得自己還是門外漢,說起這些的時候,總是有些遲疑,不大自信。

孟秦聽了,指尖摩挲著茶杯,開始思索。錢夫人和錢罕並未一起在孟秦麵前出現過,所以,孟秦自然不會察覺到兩人之間有什麽奇怪,這會聽淩琅提起,倒是給了孟秦一種念頭。

孟秦思索片刻,方才抬頭,望向季安冥,示意季安冥,說說他的看法。

季安冥冷哼了一聲:“我還以為我這麽大的一個人你瞧不見呢。”儼然是對孟秦隻問淩琅,把他忽略了個徹底的行為表示不滿。不滿歸不滿,抱怨一聲吼,季安冥也正色說道:“阿琅說的沒錯,錢夫人和錢管家兩人之間有些奇怪,錢子清應該是知道些什麽事。錢子清此人,我瞧著倒算是過得去,他能對楊姨娘都溫和以待,證明他應當不是什麽太過看重地位之人,再則,錢家身為商家,他棄商從文,在錢萬金死後也不曾幹預錢家的生意,對錢家的錢,應該也沒有什麽欲望,這樣一來……”

結果呼之欲出,錢子清知道錢夫人和錢罕一些事,因為那些事,是而瞧不起他們。在錢子清眼裏,錢夫人和錢罕的所作所為,怕不過就是戲子行徑,讓他多瞧了笑話便是。

錢夫人林言菡,管家錢罕。

孟秦用指尖叩了叩茶杯,心中已大概有些明了。當日,錢子清曾說,錢萬金七八分乃是他殺,那麽他殺,會是誰動的手?錢子清對錢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是而,他心中怕是已經有了一個猜測,接近真相的猜測,有可能是他猜錯了,但也有很大可能,是他猜對了。

錢夫人和錢罕有私情,那麽,兩人很有可能因為此事,而對錢萬金痛下殺手,或許是意外被錢萬金發現,發生爭執,不意導致錢萬金死亡,或者是兩人故意設局,謀害錢萬金。錢萬金一死,錢家家業當由錢子安繼承,這麽一來,錢家就完全落入了錢夫人和錢罕之手。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而且,兩人都有很大的嫌疑。

不過,當日蘭心曾說,她離開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辰,她確定錢夫人當時已經睡熟,這倒是給了錢夫人一個不在場證據的證明,不過,也未必需要她親自動手,錢罕?會是他嗎?

一番思索在心中盤算而過,麵上,孟秦露出了些許笑意:“天色已晚,都早點休息吧。”說著,又望向季安冥:“時候不早了,你就在此歇下吧。”

季安冥自然不會拒絕,他以前在孟府也沒少住過,頗為熟門熟路。

三人一道出門,季安冥湊到了淩琅跟前,笑嗬嗬地將手搭在淩琅的肩上,說:“阿琅,改日我們再切磋切磋。”季安冥有些手癢,今日和淩琅一道夜探錢府,這想要比試的心思就越來越重了。

他不怕輸,有淩琅這麽好的一個對手,他求之不得。

淩琅聞言,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彎彎的,跟個月牙兒似得:“好啊,等這件案子結束吧。”

淩琅每日都要練練手,其實她也有些手癢,好久沒好好地打一場了,覺得渾身筋骨都在叫囂著,季安冥的身手不錯,而且實戰經驗豐富,和他多打打,對她的武功精進也有幫助。

季安冥和淩琅兩人一拍即合,已經開始顧著討論他們的比武事宜去了,孟秦跟在兩人身後,麵色微沉,看著季安冥搭在淩琅肩上的手,分外礙眼,有種想要去將他手卸了的衝動。

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什麽時候竟然這麽空閑了?孟秦覺得,他大概是太空了,他要不要想個法子,給季安冥找點事幹幹?

心中剛起這個念頭,孟秦就是一驚,隨後視線落在淩琅身上,眸色微微一沉,指尖相扣,低下頭去,掩去了眸中的一些深思。他何時如此關注這些了,他這個心思,有些不太對,也不該有。心中一番計較,待再抬眸時,眸中已經清明一片,也不再去看淩琅和季安冥,好似老僧入定,心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