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通神之債（二十五）
自己喜歡她似乎是理所當然自然而然的事情，她就像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完美女人，生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喜歡的。
可似乎要讓她喜歡上自己有些困難。在最開始的情況下，她的思維模式還停留在身為蝴蝶時候的狀態，連靠近自己都顯得緊張和害怕。不過這樣反而讓他覺得更有意思，她就好像一個嬌羞至極的女子，自己隻需要這樣無聲無息的喜歡著她就夠了，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不求回報，每天能看著她就覺得好開心了。
漸漸的她能夠明白自己所說話語的意思，再然後她自己終於也掌握了語言這種能力。她會說的第一個字就是“蝶”——她的名字，而會說的第二個字和第三個字就是“紫”和“染”——連起來是他的名字。
能夠正常溝通後一切似乎進行的就順利多了，至少當她想要什麽的時候她就會說。比如她想出去散步時她就會說，“紫染，花海，散步。”
終於有一天。當看到在花海中被紫蝶環繞，臉上帶著笑容蹦蹦跳跳顯得很開心的她時，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告訴她他喜歡她。
紅著一張臉他走了過去，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情的凝視著她迷茫的紫色雙瞳，開口道，“蝶，我喜歡你。”
而她偏著頭迷茫而無辜的看著自己，說，“喜歡我……是什麽意思？”
他呆住了，隻覺得全身僵硬，氣血都沉到了腳底下麵去了。曼陀搖曳，紫色的蝶成片的飛舞，他突然哈哈大笑，捂著肚子差點將眼淚都笑了出來，他想起來自己還從來沒給她說過“喜歡”這個概念，而自己居然傻裏傻氣的去跟她說自己喜歡她，真是蠢得可以。
“聽著，蝶，對於蝶來說不必知道喜歡是什麽意思，你隻需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好了。而顯然你讓我認識到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多麽幸福和幸運的事情，甚至遠比別人喜歡自己更讓自己欣喜。因為啊，能喜歡一個人，本就是一件值得恭喜的好事情。”
他真的認為自己能一直這麽喜歡她就好了，這樣的自己就很幸運和幸福了。
所以當有一天她跑過來搖醒正在睡覺的自己，很認真的對自己說，“紫染，我好像也喜歡你。”的時候，自己居然……害羞了。
沒錯，真的害羞了，捂著臉恨不得馬上跑出去，在曼陀花海之中打幾個滾，對著天空哈哈大笑，唱出沒有意義的嘹亮歌聲。
可是他沒有那樣做，他在捂著臉等臉上不再感覺發燙後，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搭在蝶的肩膀上說，“那正好，咱們也算是兩情相悅了，什麽時候成親？”
“成親？”
結果蝶又傻眼了。於是他又手忙腳亂結結巴巴的解釋了好一陣子。
最後的結果是當天晚上就結婚，而見證人便是一群紫色的蝴蝶，也不知道蝶是用什麽方法告訴它們自己要結婚的事實的，於是這些平日裏跟她要好的親朋好友晚上便集體飛到了小木屋裏，成排的棲在木凳上。儼然很有經驗的樣子。
兩人拜了天地，蝴蝶們居然還很自覺的拍拍翅膀飛了出去。剩下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蝶是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而紫染知道，隻是害羞得不敢動手。
最後還是蝶主動，或許是出於本能，她將臉湊了過去，用手捧起紫染的臉龐，深情凝視。而紫染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容顏，微弱的月光下睫毛閃著晶瑩，他終於完全沉醉。
蝶翼收攏，軀體**的兩人相擁成一團美麗的玉繭。
事畢，紫染躺在她的心口，微笑，“從今天起，蝶，我便是你的夫君，你便是我的妻子了。”
“所謂夫婦，可是要一輩子都在一起生活，一同經曆所有的事，最後白頭偕老共眠地下的。而對於我們來說，一輩子便是永恒，所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蝶摟著他的腦袋，用手撫摸他的臉龐，“紫染，這一次我明白了。”
回憶如一圈圈細紋，於**漾的水波中產生，隨著時光的蔓延而變淺，最後終究歸於沉寂。
而他站在湖水邊，看著細紋一圈圈到岸，用手捧起一汪清水放於耳邊聆聽，那些久遠的回憶便在腦海裏複生。
他想起在花海之中，那個女人發出歡樂的笑聲，紫色的蝶趴在她的手心之上，她興奮的笑道，“快看啊，夫君，這是昨天來找我們的那隻老伯伯蝴蝶！今天它又來看我們了！”
他走過去，從背後擁她入懷，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蝶一臉幸福的依偎在他的身上，身下便是爛漫的紫色曼陀羅，蝴蝶翩翩飛舞，一切都美得像是一幅畫卷。
良久後，蝶睜開了眼睛，微微抬起頭凝視著他道，“夫君，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嗎？”
他輕笑，寵溺的親了親她的鼻尖，說道，“當然了，蝶，我們會一直在曼陀穀中生活下去的，沒有任何人打擾，花兒也永不凋零，亦如我們的愛，它會一直盛放到天荒地老，盛放到冥界崩塌，盛放到世界毀滅，可是那一天永遠也不可能到來，所以我們能永遠幸福下去。”
清泉從指縫間慢慢滲透流失，亦如翻過的畫冊。他不甘心，重新彎下腰捧起另一汪清泉，那是另一條細紋帶來的回憶。
黑夜，他與她依偎在木屋門前看天上的流星，四周靜謐無聲，祥和平靜。
驀地有巨獸的咆哮響起，遠方的天空突然變了顏色，黑色的炎火如群鴉歸巢，代表著不詳的紅色之光隨著突兀的爆炸而傳播開來。
如同脫軌的腳步，一發不可收拾，崩塌的地麵被層層抬高，那是地獄之門正在被強行打開。陣陣淒厲的鬼嘯從地獄深處傳來，那些被封印了百年千年的惡鬼睜開了沉睡的雙眼，地獄外新鮮的空氣和血腥味吸引著它們向上爬，為此它們將奮不顧身。
他瞪大了瞳孔看著遠方半空中升起的黑影，睜開的眼瞳如同出鞘的利劍，一陣紅芒閃過，影子空洞的聲音響起，“既然結局注定是死，那倒不如讓這整片世界都與我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