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通神之債(二十四)
“什麽!?”
奧丁和紫染同時驚呼出聲,前者是因為哈迪斯就是將他和姬月帶到異界來的家夥,那他為什麽要下命令將自己封印?而後者驚訝是因為哈迪斯早就已經失蹤了三千年了,從上一次那場差點毀滅冥界的浩劫過後他就再也沒出現過。這三千年來冥界一直是座無主之城。
“沒錯,就是哈迪斯。”
塞勒涅肯定道,“本來他已經失蹤三千年了,我們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但是差不多一年前他突然重新有了音信,而他第一時間給我和塔拉托斯的命令就是在厄爾等待獨眼的少年出現,然後將他帶到冥界來用四靈鎖神陣封印。”
“這個家夥。”
奧丁握緊了拳頭,冷笑,“擅自將我和姐姐帶到這裏後又打算將我永遠封印?很好,哈迪斯,不愧是冥王。”
“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吉爾伽美什說,“塞勒涅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死神塔拉托斯的能力是‘分解’吧?而當波塞冬對他使用宙斯之權時,他很輕易的就用分裂的靈魂來逃脫了這道命令,也就是說他帶我和奧丁來冥界的目的,其實還是想要封印奧丁。幸好我和奧丁在過冥河之前就稍微有所察覺,所以當過冥河之時才選擇讓我和塔拉托斯搭一艘船,並且為了保險起見,奧丁還將他那把可以破除一切封印的昂古尼爾給了我。這樣的話不論塔拉托斯耍什麽把戲我都能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說到這裏時吉爾伽美什讚賞的看了看奧丁,確實這個小子思考事情有自己的一套,甚至這次的事情想得比自己還全麵,如果沒有他給自己的昂古尼爾,說不定自己真的會被封印。
吉爾伽美什接著說,“接下來,當我和塔拉托斯一同過河時,他果然忍不住露出了馬腳,在那裏他啟用了四靈鎖神陣——一個足以將我這種半神體也封印的高超巫術陣法。結果就是我和他一同被四靈鎖神陣封印到了冥河之底,可惜我擁有能夠破除封印的昂古尼爾,所以我能順利的走出來,而塔拉托斯就沒那麽幸運了。”
“你沒有直接殺死他,為什麽?”
塞勒涅問,他知曉昂古尼爾的能力,如果是吉爾伽美什使用那一招“一擊必殺”的話,塔拉托斯明明沒有任何機會逃跑。
“因為冥界不能沒有死神吧?這樣的話整個世界會亂套的。亡者的靈魂得不到接引,就會慢慢飄散在天地之間。”
吉爾伽美什說,“我不確定是否將塔拉托斯殺死後會有另外的死神來接替他,但聽聞當年冥王消失之前也隻是選擇將塔拉托斯封印在地獄之底而已。這麽說來即使將他封印也不會對亡靈的輪回轉生產生影響,為了保險起見,我就隻把他封印了。”
“想不到你還是這麽一位憂國憂民的好君王!”
奧丁讚歎道,“這跟傳聞的不一樣啊!”
“我隻是不想做那毀滅世界的罪人而已。至少在將整個冥界遊覽一遍之前,不能讓它先毀掉了。”
吉爾伽美什聳聳肩。奧丁一陣惡寒。
“你說的沒錯,即使塔拉托斯被封印,亡靈們也能被接引,塔拉托斯分裂的靈魂會自動的去履行死神的職責。”
塞勒涅閉眼,“這一切,都是塔拉托斯自找的。”
“我還以為你會憤怒的為塔拉托斯報仇呢。”
吉爾伽美什笑著道,“據我所知他為了你的複活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吧?足以見得你們姐弟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塞勒涅搖了搖頭,“你沒有殺死塔拉托斯我非常感激,但我現在的主人是奧丁,隻有他的命令我會服從。”
吉爾伽美什扶額,“那什麽宙斯之權,看來還真的蠻厲害的。”
“話說……紫染穀主啊,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蝶”這個名字?”
奧丁問紫衣的男人道。
紫染的身體明顯的顫了顫,他瞪大了瞳孔看著奧丁,“蝶……蝴蝶的蝶。”
“看你的反應,那應該沒錯了。”
奧丁拍了拍紫染的肩膀,“她沒有轉世投胎,她一直在曼陀穀中等你,已經等了你幾千年了。”
紫染的身體一僵,模糊的視野裏突然走過來一個紫發的女子,背後的蝴蝶翅膀輕輕拍動,她的臉上布滿了千年的哀愁,輕啟紅唇,歌聲飄渺空靈,惹人悲戚。
昔喜花豔春,今悲花委塵;
不悲花落早,悲命似花身。
曼陀花語
他看見了它,在灑滿月光的木梯之上,紫色的霧氣將孤獨的小屋籠罩,他趴在地上用手撐著頭,而它棲在自己前麵,布滿美麗花紋的蝶翼一張一合,似說著迷人的啞語。
微風**漾,撲鼻的曼陀花香盈滿整個小屋,多少個夜晚他就這樣趴在門前的地上睡著,紫色的蝶似不變的幻象,每一天夜晚它都會來到這裏,從不靠近,也從不遠離。
他也曾無數次將它想象成她,那個擁有蝶翼的女人也曾這樣坐在門前的樓梯上,一言不發,眸子盯著遠方的花海發呆。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的同伴,夜晚的露珠會打濕它們的翅膀,落到地上時會有成群的螞蟻來撕咬它們的身體。煩人的鳥兒也會盯上這些一動不動的大餐,而它們隻能坐以待斃。
三千年前她被自己送進輪回之門,將自己的存在從她的腦海裏抹消,盼望著她能順利的轉世投胎。而自己會一天天的等待,每一個路過的亡靈都有可能是今生的她。倘若他能找到她,將多麽幸運。
三千年來,多少個清晨自己滿懷期待的站在曼陀花海之中,看著那些亡靈從自己頭頂飄過,如一陣陣飄渺的輕煙。可到了夜晚隻能失望而歸。
紫色的蝶也將這裏當作了自己的家,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昨天那一隻和今天這一隻似乎還是同一隻,因為蝴蝶的壽命是多麽的短暫啊,可這麽多年下來,每一夜每一夜,當他懷著疲憊的心躺倒在地時,側過臉總能看到它靜靜的棲息在木梯之上,美得像一幅精心描摹的畫。
“蝶。”
他輕喚她的名字,紫蝶沒有反應。
“看來不是你,對啊,怎麽可能是你。”
他自嘲的苦笑。用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瞳,無聲的落淚。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有多甜蜜,當失去她的時候就會有多痛苦。
他記起是自己無意間創造了她,當她從紫色的蝶變成美人的模樣時,他看呆。
他也曾祈盼有一天上天會憐憫自己的孤獨,讓他也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嚐便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滋味?握住她的手時會是何等的開心?總是想知道她心裏想法的感覺又是怎樣一回事?這些他都想知道。
而當上天真的憐憫到他的頭上時,他突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真的很不知所措。
幸好她什麽都不知道,就像一個新生的嬰兒般純潔無暇,他有足夠的時間來適應,適應有一個人陪伴,適應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適應去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從而猜測她現在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夜涼如水,當她坐在門前的木梯上仰望花海那邊時,他就會熱好一碗清茶,靜靜的靠在門梁上觀察她。那時她還不會說話,連他說的話也還聽不太懂,他們之間交流基本都是靠比劃動作和手勢,比如當他走過去輕拍她的肩膀,指了指桌上的碗,再做出一副喝水的樣子時她就會明白他是在示意自己去喝了碗裏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