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就在青鬆以及王老五身後百米開外,有一個腳踏七星靴,頭戴朝天觀,身穿墨綠色道袍,背負一柄赤紅仙劍,相貌冷峻,星眸燦爛的青年道士淩空站立,如同萬載寒冰一般,冷冷看向青鬆。

“謝輕侯,居然是你!”青鬆絲毫沒有因為對方隻是一個年輕的後輩而有半分輕視之意,反而臉色凝重,右手更是掐了法訣,準備一言不合便立即動手。

然而這時忽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從謝輕侯身後走了出來,隻見來人手持一柄扇麵繪製有各色美女的百美折扇,身穿一身雪白長衫,一頭長發隨風飄揚,風度自生。竟然是個模樣俊秀得讓女子也要自慚形穢的翩翩公子。

“白正相,你老跟著我做什麽?”謝輕侯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十分厭煩身後的白衣青年。

名叫白正相的絕世男子將左手的折扇往右手一拍,沒有回答謝輕侯的問題,而是看向青鬆,忽然便笑了起來,這一笑,頓時讓人有一種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覺——

“這位便是靈墟洞天的青鬆道長麽?果然霸氣無雙,一出手便把此地夷為平地,白正相歎服!”

“你是何人?為何與謝輕侯走在一起?”青鬆冷冷道,顯然不吃白正相恭維那一套。

“東陸千秋境,花間派,白正相!”白正相一手美人扇橫在胸前,風情萬種地笑了一笑。

“少臭美,這裏沒你說話的份,給我滾到一邊去。”白正相身後的謝輕侯再也忍不住,出聲喝斥道。

沒等白正相說些什麽,青鬆卻忽然說道:“謝輕侯,你是來追殺我的麽?”

謝輕侯跨前一步,擋在白正相身前,搖了搖頭,“我來霧雲城,乃是另有他事,並非是針對青鬆師叔你而來。”

“另有他事?”青鬆臉色一變,“難道你也是為了那樣東西前來的?”

謝輕侯聞言不置可否,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冷冷道“我為何事而來,師叔你就不必多問了,我雖然不是為了抓你而來,但既然遇見了青鬆師叔你這個宗門叛徒,輕侯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念在你對我昔日有傳功之恩的份上,隻要你跟我回宗門伏罪,我也不會過於難為青鬆師叔!”

“好大的口氣,你不過是我的師侄輩,也想攔下我麽?”青鬆怒斥道。

然而這句話青鬆說得十分沒底,別人可能不了解謝輕侯,青鬆道人可算是親眼看著他長大的,此子三歲進入靈墟洞天,七歲便已然道胎大成,十五歲結成金丹,可謂天縱奇才,如今一身修為高深莫測,誰也不曾知道謝輕侯究竟達到了什麽樣的境界,就連青鬆本人,也隱約覺得自己不是謝輕侯的對手!

然而此時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階段,一個要將對方緝拿回宗門,一個是不屑於向一個後輩子弟認輸,雙發誰都不能讓步,一場較量,在所難免。

這時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的白正相又插嘴道:“輕侯兄,需要我幫忙不?”

謝輕侯沒好氣地冷冷道:“這是我們靈墟洞天的內務,沒你們花間派什麽事,你給我站一邊看著就是!”

謝輕侯也不以為忤,聞言淡笑一下,然後瀟灑地轉身,走到了一邊,雙手抱肩,果真看起熱鬧來。

青鬆與謝輕侯在半空之中相互對峙,然後青鬆第一個忍受不了如此緊張的氣氛,第一個出手!

碧玉葫蘆再度被青鬆祭出,那隻身長體闊的血紅蜈蚣再度出現,噴著無盡血霧衝向了謝輕侯!

謝輕侯冷哼一聲,右手一揚,也沒見他怎麽動作,地麵上的碎石瓦礫紛紛飛揚了起來,在半空中組成了一柄巨大飛劍的模樣,朝血玉蜈蚣斬殺了過去!

血玉蜈蚣不甘示弱,厲吼一聲,與磚石瓦礫組成的飛劍撞到了一起,隻聽見“轟”!的一聲,巨大飛劍瞬間爆裂,磚石向四麵八方橫飛,然而那頭血玉蜈蚣也不好受,被巨大石劍劈開了一道巨大的傷痕,身體內藍色的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在半空中不斷嘶吼掙紮,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遠處的王老五幾乎已經看呆了,前一刻他還覺得光是血玉蜈蚣本身便足以天下無敵了,然而謝輕侯一個照麵便把血玉蜈蚣斬得身受重傷,這名叫謝輕侯的家夥到底該有多麽強大?

王老五震驚莫名,青鬆心裏也暗叫不妙,他蓄養血玉蜈蚣多年,深知血玉蜈蚣已然結成妖丹,足以與金丹境界初期的修士媲美,然而卻被謝輕侯一下子擊傷,謝輕侯的實力,已然隱約有超過自己的勢頭。

然而青鬆萬萬不肯接受自己竟然被一個後進晚輩超越的事實,隻見他右手一揮,那條身受重傷,哀嚎不斷的血玉蜈蚣便被他收了回來。然後他左手引了一個劍訣,以金丹修為催動與自己人劍合一的銅紋飛劍,飛劍迅捷地飛到半空之中,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如此不斷變化,轉眼之間隻見漫天都是縱橫交錯的劍影。

“殺!”青鬆麵無表情地伸手朝謝輕侯指了過去,漫天飛劍仿佛一道猛烈的洪水,有了宣泄口一般瘋狂地衝向謝輕侯,要將他捅個千創百孔,碎屍萬斷!

謝輕侯卻是不急,隻見他用大拇指的指甲劃破了食指的指肚,一滴鮮血從指肚湧了出來,然後謝輕侯低沉的吟頌咒語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似乎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滄桑無比,卻帶有一股無法抵抗的威嚴——

“煌煌天雷,以血引之!”

謝輕侯吟頌完畢,猛地將指肚上慘留的那滴鮮紅的血液拋向天空!

血液如同一枚利箭一般射向天空,瞬間沒入了厚厚的烏雲層中,片刻之後,黑色烏雲竟然開始一寸一寸地變成了紅色,然後開始旋轉起來,望天上看去,隻見上空一片血色雲層,雲層居中位置竟然有一股巨大無比的血色漩渦,竟然在快速旋轉!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等漫天飛劍衝到謝輕侯跟前的時候,天空上的血色漩渦也已然形成。

漫天飛劍還沒碰到身穿墨綠色道袍,神情冰冷至極的謝輕侯半分,便被他周身的護身氣勁,擋了下來,再也難以寸進。

而在這時,天空中的血色漩渦之中猛地傳出一陣陣轟隆隆的電閃雷鳴般的聲音!

然後,無數道血色的閃電從漩渦中心猛地劈了下來!目標正是青鬆以及王老五兩人!

王老五猛地抬頭,看到一道道宛若血色虯龍一般的巨大閃電往自己這裏劈來,瞬間呆若木偶,不是他不想逃走,而是血色閃電本身帶有劇烈的威壓,將隻是道胎境界修為的王老五壓製得透不過氣來,根本不能妄動半分!

“天罡血雷!沒想到你的‘血神通’竟然進階到了如此境界!”王老五身前的青鬆也是十分震驚地叫了起來,然後隻見他猛地一搭王老五的肩膀,帶著他架著一道遁光猛地朝遠處飛快地逃走!

金丹大成的青鬆道人,竟然隻是一個照麵便被謝輕侯給驚走了!

謝輕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到青鬆離開,也不做追擊,而是右手揮動,一股清風從他的道袍中飛出,頭頂漫天的血雲被清風掃過,一下子便散開,又恢複了先前烏雲密布,山雨欲來的樣子。

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白正相的聲音在這時響了起來,“哈哈哈,好,好!沒想到謝兄竟然能夠將靈墟洞天的‘赤血浮屠’丹道與自身的血神通融合到了這等地步,真是讓在下大開眼戒!隻是方才謝兄你明明有機會將青鬆拿下,為何又放走他呢?”

謝輕侯冷冷道:“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幹涉!”

緊接著,謝輕侯又說道:“你我隻是在霧雲城外萍水相逢,為何總是跟著我?”

謝輕侯之所以這樣問,而不是立即動手將白正相趕跑,乃是因為先前兩人依然動手過好幾次,每一次都是不相伯仲,謝輕侯根本奈何不了白正相,因此臉色十分難看。

謝輕侯右手將折扇拍向左手掌心,笑道:“那還不是因為看到謝兄你手裏有‘黑市商會’的宴會請柬的緣故?我早已說過了,隻要謝兄你將手中的那張金色請柬轉送給我,我立馬就走,再也不打擾謝兄你!”

謝輕侯聞言立馬搖了搖頭,“這不可能,請柬乃是‘黑市商會’送出,數量有限,我偶然得來,另有用處。請柬不能給你!”

白正相顯得失望之極,手中的百美扇不斷在掌心中敲擊起來,“我倒不是衝著黑市商會而來的。我要那張黑市送出來的請柬,乃是因為據傳聞此次霧雲城宴會上‘天妙庵’的紫月姑娘將會作為嘉賓獻上舞蹈。”

“紫月姑娘身份神秘,是最近幾年唯一走出位於‘琉璃境’中的那個神秘門派——‘天妙庵’的傳人。她這幾年在東陸周遊列國,與人論道,相傳至今沒有人真正見過她的芳容。我神往已久。謝兄你乃是修道出家之人,何必為了一睹紫月姑娘的芳顏而硬是要赴那場宴會呢?”

“我與你這個風流浪子不同,你明知道我並非為了看紫月的容顏而去赴宴的。”謝輕侯搖頭道:“黑市這個商會組織橫跨仙凡兩界,勢力龐大,來曆又十分神秘,我對其早已關注許久。此番黑市公然派出請柬,邀請燕國的散修前來霧雲城參加一場修仙者的宴會。我適逢其會,倒要借此機會摸清楚黑市的*。請柬之事,不要再提。”

白正相聞言有些失落,然而謝輕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說道:“你要是想要一睹紫月的芳容,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的。”

“什麽辦法!?”白正相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十分心急地問道。

謝輕侯忽然笑了起來,這是他自從出現以來第一次笑,如同冰雪融化一絲,雖然仍舊冰冷,卻不再不近人情,“你千裏迢迢前來這個地方不就是為了要一睹紫月的芳容而已麽?既然想要得到美人歡心,那你一定知道紫月的一個習慣,那就是當她周遊列國的時候,每到一個地方就必然召開一場論道小會,隻要在大會上表現突出的年輕男子便有機會成為她的座上賓客,與其論道。”

“你來自‘千秋境’花間派,自負文采風流,為何不試一下走這條路子接近紫月呢?”

白正相猛地將手中折扇展開,扇麵上刻畫的百美圖再次展現在他身前,隻見他一下子變得神采飛揚,再也不是先前那副頹然的樣子,緊接著,他猛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對,對!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謝兄果然一言驚醒夢中人!我這就回去準備,一舉在論道大會中奪魁,好一睹紫月姑娘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