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雲渡”乃是霧雲城在滄江邊上設立的唯一一個大型渡頭,供給來往船隻停泊,每日裏水上商船來往頻密。

就在林逍登上洪福幫船隻的三天之後,位於滄江中上遊的“霧雲渡”上人頭攢動,不斷增加的人流將偌大的霧雲渡擠得滿滿的,渡頭上氣氛空前地熱鬧。

有一名路過的好事者見渡頭上的異樣,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也隨著大隊人流往渡頭內擠,邊走邊向身邊的人打聽,“嘿,我說兄弟,霧雲渡今兒個怎麽這麽熱鬧啊?莫不是有什麽大型商隊前來我們霧雲城,要在霧雲渡上麵卸貨不成?”

旁邊的人笑了,“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他說完壓低聲音道:“聽說有個生意遍布東陸十幾個大國的大型商會,今天派來了使者,要與我們霧雲城內的兩個最大型的幫派——洪福幫以及流沙門結盟,今日就要在霧雲渡靠岸呢!我們霧雲兩大幫派的幫主到時候都會親自過來迎接來使,還讓手底下的重要頭目隻要是在霧雲城內的,通通都要趕來迎接,以示尊重客人!其他人沒什麽事,見此處這麽多人聚集,便也跟著過來看熱鬧咯!”

“喔?什麽商會這麽大的來頭?竟然讓這些權勢比我們霧雲城官府還大的幫主們如此重視?”先前那人也低聲道。

另外一個人還待說什麽,這時眾人身後忽然傳來一片喝斥之聲,“閃開閃開,流沙門魏門主的轎子就在一裏開外,你們速速讓開通道!”話音未落,一大圈披劍帶刀,身穿勁衣的流沙門幫眾魚貫插入人流之中,然後往外張開,頃刻間在人流中開出了一條可容五馬並行的通道。

流沙門乃是霧雲城兩大幫派之一,論規模僅次於洪福幫,號稱霧雲第二大幫,實力也十分雄厚。那些圍觀的人聽說流沙門的人來了,紛紛讓開,以免惹禍上身。

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一下子便開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片刻之後,隻見遠處一台八人大轎從人流開出來的通道中緩緩進入渡頭,最後停在渡頭上。一位身形魁梧,濃眉大眼,長著一張國字形的方臉,右邊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的錦衣大漢從轎子裏走了出來。

此人正是流沙門的門主,一身修為已然達到血煞境界的魏盛。

一下大轎,魏盛冷冷掃視了周圍的雜亂人流一眼,冷冷哼道:“饒誌!”

“屬下在!不知門主有何吩咐?”一名容貌英俊,身穿黑色錦衣的中年男子從魏盛身後的一排流沙門核心部下隊伍中走了出來。

“我們流沙門以及洪福幫兩大幫派在此迎客?怎麽卻多了這麽多普通民眾在周圍?”魏盛不滿道。

饒誌眼見門主有些生氣,連忙道:“門主息怒,此事是屬下考慮不周,是屬下的過錯,屬下馬*他們統統趕走!”饒誌說完用眼睛餘光狠狠瞪了自己身邊的那批手下們一眼。

那些在左右待命的手下們見到饒誌不滿,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接二連三地吆喝起來,“來人啊!將這些圍觀的人統統趕走!一個都不許留下來!”

渡頭上頓時喧鬧起來。全副武裝的流沙門幫眾們蠻橫的將圍觀的人流往渡頭外驅趕出去。引起周圍人群的一陣**。

為了盡快清理人群,流沙門的一些幫眾還動了武,一些個走得稍慢一點的群眾立馬就被一通皮鞭甩了過來,那些殿後的人們被皮鞭打得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於是人們發狂一般奪路而逃,不時有人被推倒、踩踏,現場一片叫喊之聲。

兩大幫派之野蠻與權勢滔天,一至於此!

這時人群中一位老頭因為走得比較慢,背後被人推了一把,腳下一崴,頓時摔倒在地,眼見就要被後麵湧上來的人流踩在腳下,這時老頭身邊卻伸出來一隻結實有力的右手,一把將老頭扶了起來。

“老施主,你沒事吧?”將老頭扶起來的是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僧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臉上棱角分明,身穿一身灰色僧衣。僧人頭頂光禿,雙臂**,連雙足也是**的。

青年僧人眉心刻有一株淡金色的蓮花圖案,帶有一股神秘的韻味。

青年僧人露出來的雙手肌肉虯結,而且十分有力,將老頭穩穩地扶助,不讓他被周圍的人流推動。

“啊......那個.......”老人從鬼門關裏轉了一圈回來,驚魂甫定,看著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年輕僧人,竟然一時間感激地話竟然說不出來。就在這時,一道鞭影忽然狠狠地向老人甩了下來!

“死老頭快滾!不想活了麽?”那個揮鞭的流沙門門徒大聲呼喊起來。

年輕僧人冷哼一聲,一下子跨步上前,將老人護在自己的身前,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皮鞭!

“啪!”皮鞭鞭梢狠狠地拍了下來,打在了僧人的胸膛上,本來十分脆弱的灰色僧衣瞬間破裂,皮鞭劃過僧人的肩膀。讓人驚訝的是,僧人身上竟然沒有留下一絲皮鞭掃過的痕跡。一身古銅色的肌膚暴露出來,讓人感覺到僧人的每一寸肌肉都蘊含爆炸性的力量。

擁有這樣蘊含力量的身體的人至少也得是絕頂的武者才對。卻沒人會料到這等高手竟會為了救一位平民老頭甘願受這些普通幫眾的欺侮。

“小師傅,你,你沒事吧?”老人嚇了一大跳,連忙叫了起來。

僧人沒有立即回答老人,而是回頭冷冷瞪了那名先前鞭打平民的流沙門門徒一眼,那人被僧人殺氣騰騰的眼神嚇得連忙後退幾步,竟然渾身顫抖,連鞭子都差點拿不穩。

見那個流沙門門徒後退,僧人這才冷哼一聲,隨即轉向老人,眼中的殺氣消失,說道:“沒什麽大礙,老人家,我們走吧!”

說完他便帶上老人從容離開,一時之間,年輕僧人周圍的流沙幫的幫眾竟然無人再敢去招惹他跟那個老頭。

除了出現僧人這個意外的插曲之外,流沙門整個驅趕百姓的過程都進行得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實踐,渡頭上原本熙攘的人流散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了上百名流沙門的核心幫眾在原地待命。魏盛見此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門主,洪順昌也帶著手下趕來了。”名叫饒誌的中年人向魏盛稟報道。

魏盛早就知道那個位高權重,本身*雄厚的洪福幫大幫主洪順昌今日要來,聞言隻是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片刻後,一個生有一副鼠相的中年人帶著手底下的一幹洪福幫核心人物從流沙渡外走了進來。

中年人鼠頭鼠腦,模樣本來十分滑稽,不過他身上的穿戴卻富貴到了極點,十根手指上滿是翡翠瑪瑙,身上穿金戴銀,渾身洋溢著一層珠光寶氣。

若然是第一次見到洪順昌這副模樣的人,最多以為他不過是一個富家翁,實在很難將他跟洪福幫大幫主這個名號聯係起來。

“魏門主最近過得可好!?”洪順昌皮笑肉不笑地跟魏盛打了個招呼。

魏盛冷笑道:“托洪幫主的福,過得還算不錯!?不過,在下這幾天一直有一事想詢問洪幫主,希望洪幫主能如實回答。”

洪順昌大咧咧一笑,“魏門主請講,我洪某人必定知無不言!”

魏盛冷哼一聲,“本門費盡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搭上‘黑市商會’這條線,得其許諾,這些年來在霧雲城的生意大多數都讓本門代為處理。以往黑市派黑衣使者前來都是由本門迎接,可是三天前我接到快報,你們洪福幫居然派出船隻,先我們一步在滄江上攔截黑市商隊的船隻,代我流沙門迎接黑衣使者!”

“沒過兩天,黑市便傳出消息,除了我們流沙門外,黑衣使者這次前來還要代表黑市與你們洪福幫結盟。此事我斟酌許久,卻一直想不通其中緣由。不知洪幫主對此有何解釋?”

洪順昌嘿嘿一笑,正待搖頭說不知,但一碰到魏盛含有敵意的眼神,知道自己倘若含混過去,隻怕真的會引起兩個大幫派的仇怨,於是連忙正色道:“魏門主,不是在下有意要離間流沙門與黑市的結盟,在下隻所以三天前派出船隻,乃是因為得到了黑衣使者的邀約的緣故,要不然我何以得知黑市商隊前來的時間以及船隻所在位置?”

“至於黑衣使者為何會找上我洪某人,我也不知道啊!”

魏盛觀察洪順昌片刻,見他似乎真的毫不知情,眼中閃過的一絲冰冷才漸漸散去,隨即嗬嗬笑道:“洪幫主多心了,我並沒有懷疑洪幫主的意思。來人,取桌椅過來,我要與洪幫主對飲一尊新近得到的仙露酒釀。”

“多謝魏門主美意,洪某人承情了!”洪順昌嘴上道謝,內心裏卻冷笑起來,“此番黑衣使者看上了我們洪福幫,隻怕不日之後霧雲城便再沒你流沙門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