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相信 五十六
蘇映真的心不由的突突亂跳,一雙眼睛惶恐四顧,身子在原地不停地打轉,視線之內除了瘋狂搖擺地花草樹木和暗影重重的亭台樓榭,什麽也沒有。
但是,剛才那個聲音像是魔音入腦一樣清晰,絕對不會是幻覺。
蘇映真心有餘悸,仔細的回味著剛才的聲音,陡然驚出一聲冷汗,剛才那聲音.....就像,就像自己的聲音!
是她!
蘇映真的心緊緊揪成了一團,僵在了原地,手腳發涼,不能動彈,恐懼猶如一張網,毫不費力的將她緊緊網在了裏麵。
她的兩隻眼睛在暗夜裏驚慌的飄忽不定,總覺得影影綽綽間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躲藏著邪仙。
她的腦子裏凝固著邪仙鄙視陰冷的笑容,揮之不去。
她禁不住倉皇的向後退了幾步,突然僵硬地轉過身來,聚集全身的力量,向著自己的房間跑去。
背後,隨著風聲突然送來一個女人得意洋洋的、冷森森的笑聲,那笑聲猶如從地獄底下發出來一般,刺破了死寂的夜空,顯得極其陰森恐怖。
蘇映真的心裏更是惶恐難安,她捂住耳朵,踉踉蹌蹌的撞開房門,用身體很狠狠關上房門,將房門迅速反鎖,生怕動作一慢,邪仙會跟著闖進來一樣,一顆心兀自狂跳不已,整個人如虛脫一般癱軟無力的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顆猛烈跳動的心這才慢慢放緩了節奏。
然而,沒等她從剛才驚恐的陰影裏走出來,她又陷入了另一種不安之中。
在這漆黑如墨的房間裏她感到一種異樣的偷窺的氣息。
房間裏有別人!!
是誰?!
她的雙眼在黑漆漆的房間裏驚惶逡巡。
但是,黑暗掩蓋了一切。
她想起了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偷偷的、悄無聲息的從身上摸了出來,猛地打著。
火光一亮,蘇映真忍不住發出低低的一聲克製的驚呼。
季末正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麵前!
他的臉被跳躍的火光照得忽明忽暗,顯得很鬼魅。
他邪魅一笑。丟下神魂俱驚的蘇映真轉身走到桌子旁邊,把蠟燭點燃。
不容他再次轉過身來,一個硬硬的冰冷的東西死死抵住了他的腰部。
季末頓時停止了動作,僵在了原地。略略回過頭來,看見蘇映真正咬著嘴唇嚴肅地站在他身後。
季末邪魅一笑:“怎麽,又想動槍啊,你到現在還沒有辦法相信我?我要想害你,剛才在地下道那裏隻要喊一嗓子,你覺得你還有命用槍頂著我嗎?”
“你跟蹤我?”蘇映真警惕地問。
季末輕輕一笑,似乎吃定了她不會真的開槍,從容的走到床邊坐下:“不要說得那麽難聽,不是跟蹤是暗中保護。要不是我守在地下道的洞口,引開某個人。你現在很可能橫屍石室。”
“你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了嗎?”
“她蒙著麵,不過從體型上來看,應該是個女的。並且身上還有香氣哦。”他一邊說一邊留意蘇映真的表情。
“什麽香氣?”蘇映真追問道,心不由得高高提了起來,想起那個半道不知去向的神秘人和洞口一晃而過的黑影。
季末的嘴角**起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把臉湊近,幾乎挨著蘇映真的臉,說:“玫瑰花香。”
話才說完,臉上已經挨了清脆的一掌,馬上一個紅紅的手掌印印在了他的臉上,本來一張色眯眯的臉變得灰溜溜的,有些心虛的嘟囔:“幹嘛無緣無故的打我?”
蘇映真若無其事的鄙夷的看著他:“為什麽無緣無故的貼這麽近?”
季末一怔。說不出話來。
蘇映真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邊,拉開房門,冷冷的對著季末說:“出去!”語氣不太友好。
待他一走,蘇映真立刻把門狠狠一關。
門外的季末被那重重的關門聲嚇得差點跳了起來,恨恨的小聲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本待還在門外站一會兒。心裏忽然感到害怕,再看庭院上空,黑雲翻滾,妖氣十足,心中更是一凜。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映真等季末一走遠,立刻吹滅了蠟燭,在黑暗中佇立在窗戶邊,向外張望,一直握著槍等季末房間裏的燭火亮了又滅了,這才敢上床睡覺。
可是躺在**,一閉眼邪仙那森冷的笑臉,就闖進了她的大腦,讓她心有餘悸。而那串銀鈴般的清脆而又寒氣森森的笑聲也似乎在耳邊不斷回**,立刻驚出一身冷汗,她猛地從**坐了起來,擁被看著黑沉沉的窗外......不知何時靠著床架沉沉睡去......
可是她心裏裝著太多的事,睡的並不是那麽安穩。
睡夢裏她突然感到一陣難忍的心悸,猛地醒了過來,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心還兀自狂跳不止。
蘇映真扶住突突亂跳的心髒,忽然感到一陣尿意,她看看窗外一片無際的黑暗,猶豫不決,有些不敢出去。
可是尿意一陣緊一陣的催著她。
無可奈何,她拿了一根蠟燭出了門。
門外夜深露重,積聚在老宅上空的烏雲不知什麽時候fēng_liú雲散了,露出了滿天的星星,星星又大又亮,仿佛伸手可摘,星光清冷。
它們眨著眼睛,冷冷的看著滄海桑田的人間。
今夜,沒有人會留意到月亮,它彎成一彎柳眉,斜斜的掛在樹梢,笑得很陰森。
不知什麽原因,今天的月亮有點紅,就像是一把鐮刀上的血跡沒有擦幹淨,讓人感到驚悚。
遠處,不時傳來烏鴉的悲鳴,叫聲淒寒,不知哪裏又要死人了。
蘇映真看著庭院一地微弱的星光,猶豫了一下,沒敢點蠟燭,她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陰影裏跑動。
上完廁所,她趕緊急急地回房間。
她仍舊小心翼翼地在陰影裏穿行,兩隻眼睛飄忽不定。
眼看快要走到房間了,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午夜顯得格外清晰,扣人心弦。
她的心莫名的感到慌亂,一下子高高懸起,陡然停住了腳步,身子也盡量往陰影裏縮,屏住呼吸,循著聲音看去。
一個人影從薔薇花牆那邊慢慢走了過來。
是肖劍!
隻是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看上去像是在夢遊。
蘇映真的心被揪得緊緊的,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她的目光緊張的隨著肖劍的身影移動。
他穿過天井,走進了季末奶奶的房間。
蘇映真的心咯噔一沉,他怎麽會進那個房間?他哪來的鑰匙?他真的是和季末的奶奶是一夥的嗎?他們把自己弄到這裏來究竟有何居心?
一連串的問題像不速之客闖進了她的心裏,她突然對肖劍產生了很強的好奇心,向四周謹慎地打量了一番後,蘇映真快速的向季末奶奶的房間走去。
走到天井的時候,她看見季末奶奶的房間亮起了燭火,窗戶上印出個人影。
蘇映真望著那搖曳不定、黯淡詭異的燭光,心裏突然湧起莫名的恐懼。
不安,就像夜風毫無預警的衝進了她的心房,她的腳步也因此變得躊躇起來。
她不敢再向前,慢慢地、慢慢地向後倒退著,一直退,一直退,等退出天井的時候,她猛地一轉身,像離弦的箭一樣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狠狠關上門,反鎖,冷汗順著脊背不停地流淌,感到身上冷颼颼的。
蘇映真聽到自己的心髒還在“撲通”亂跳,她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心情,無力的、慢慢的走到床邊,把自己扔在了**。
她感到很累,可是睡意全無。
她躺在**,瞪大驚恐不安的雙眼,出神的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腦子裏走馬燈似的各種畫麵不斷交疊。
一會兒是穿著一身黑唐裝的季末的奶奶,一會兒是在季末的奶奶的房間看到的肖劍年輕時的照片,一會兒是肖劍本人。
想著想著,各種疑問匯總在了一起,思路漸漸清晰,她的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她被這個假設嚇得心髒驟停,一動不動地躺在**。
好半天,她才翻了一個身,像尋求安慰、尋求庇護一樣,她緊緊抱住了棉被,把頭深深地埋進了裏麵,傾聽著自己內心的哭泣。
她孤立無援。
她找不到可以保護她的力量。
她也不知道前麵還有什麽意想不到的危險在等著她。
她很怕,很怕很怕。
她嚇壞了,豎著耳朵留意著窗外的任何風吹草動,許久不敢合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在無盡的黑暗中不知不覺的慢慢地睡去,眼角處掛著兩滴淚珠,冷得像深秋的月光。
第二天一早醒來,天已大亮,今天的天氣似乎仍舊很不好,早晨的陽光並不明媚,相反,昏慘慘的從格子木窗照了進來,落了一地的斑駁的形狀怪異的碎影。
蘇映真很快就從初醒的迷糊中徹底清醒過來,猛地坐了起來,警惕地四下打量,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把昨天夜裏的種種詭異而恐怖的遭遇細細回憶了一遍,仍舊心有餘悸。
她突然對自己周圍的動靜敏感了起來,一點極細微的聲音都能引起她內心的高度緊張。
她輕手輕腳走到窗戶邊,向外窺視,隻一眼,她便立刻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