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 四十二

陰冷的風一陣陣吹來,每個人都凍出一身雞皮疙瘩。驟然間,所有的人都詭異的沉默著,連呼吸聲都盡量壓低。

蘇映真打開隨身攜帶的袖珍手電筒,那種手電筒統共沒有兩寸的樣子,可以掛在鑰匙扣上。因為太小,發出的光也是極其微弱的,跟現在黑暗比起來,用米粒之光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

昏黃的光在腳下照出個不安抖動的光圈,隻能勉強叫人看清路況。

一群人像走在惡魔的嘴邊一樣提心吊膽。偏偏這時白雪發出了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那輪血月亮陡然從雲層裏鑽了出來,陰冷的注視著這群惶恐不安的人。

小路的兩旁突然出現了成片成片的墓地。數不清的墳墓在融融的月光下顯得詭異恐怖,難怪白雪要叫了。

“別怕。”連婆婆見眾人心慌,不肯再往前走,說道:“這裏以前是亂葬崗,相傳方圓幾十裏橫死的人或者早夭的孩子全都埋在裏。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沒有人再埋在這裏,所以呢,這些墳都是有些年月的,墳裏的死鬼早就投胎了,隻剩個空墳,沒有什麽好怕的。”

梁婆婆神情凝重的指著前麵的那片樹林說:“那裏才真正叫人害怕,待會兒我們經過那裏時一定要手牽著手,這樣可以把人氣聚集起來,心裏不要胡思亂想,就可以平安過去了。”

“還是不要吧。”白雪害怕地說:“我們還是繞遠路吧。”

“我可累了,沒有勁再陪著你們繞遠路。再說,走過那片樹林就到我家了。那片樹林雖然可怕,但是不進去就沒事,我以前半夜也經過那裏過,不也安然無恙?”梁婆婆年紀大了,早已精疲力盡,確實沒力氣走遠路了。

白雪無話可說,隻得乖乖地跟著走。

一陣接一陣陰冷的風從那片透著死氣的樹林不斷的吹來,嗚嗚的吹著尖利的口哨,像鬼哭狼嚎一般在寂靜的午夜盤旋。

一群人的腳步在無形中放慢了,各自忍不住胡思亂想,躊躇的腳步越來越慢。

終於走到樹林跟前了,陰冷的寒氣迎麵撲來,寒徹入骨。

正在這時,突然從樹林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樹林裏走動。

一群人立刻嚇得不敢動彈,心揪成了一團。神情緊張地地注視著樹林裏麵。

裏麵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而那個可怕的聲音也突然消失了。眾人駐足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又提心吊膽的往前走,隻要在走上一兩分鍾就可以離開這片恐怖的樹林,眾人不由加快了腳步。

蘇映真突然感到有個陰森森的東西從背後快速地向她靠近,回過頭去,沈致遠舉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向她撲來。

她本能的用手去擋,一個人影已經衝到了她的前麵,一隻如鐵鉗般有力的手緊緊捉住了沈致遠拿匕首的手腕,是薛品寒及時趕到了。

沈致遠兩眼泛著令人心驚的紅光,神情凶狠猙獰,他好像根本就不認得他們了,抬起一腳踢在薛品寒的腹部,也不知他的力氣怎麽突然就變得那麽大,一腳把薛品寒踢出幾米開外,轉身獰笑著又向蘇映真撲來。

蘇映真才要跑,腳底卻被什麽東西纏住,摔在地上,借著月光看見幾條粗大的蔓藤正從腳底向身上蔓延,將她死死纏住動彈不得,薛品寒從地上一躍而起,準備救她,白雪突然從後麵緊緊抱住他的腰,說:“我怕!”他脫身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向蘇映真刺了下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閃過,一抹厚厚的朱砂抹在了沈致遠的額頭上,他眼裏的紅光迅速消退,雙眼一翻,暈了過去,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捆在身上的滕蔓也迅速退回了樹林裏,轉眼不見了·。

蘇映真驚魂未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朦朧的月光自他頭頂斜射下來,勾勒出這個少年絕色的側影,空氣中似有暗香浮動,一瞬間,蘇映真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背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薛品寒他們跑了過來,白雪把她扶了起來,問:“你還好吧。”

薛品寒遙望著遠方問:“他是誰?”

蘇映真這才發現救她的少年已經倏忽消失在路的盡頭,一點白影也很快淡出了她的視線,不知怎的,心裏若有所失,夢囈般的答道“我也不知道。”

這時,梁婆婆不知從呢裏鑽了出來,心有餘悸的拍著自己的胸口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白雪埋怨她說:“你不說不會出事的嗎?”

梁婆婆訕訕的說:“今天有些不對勁,我在一旁看著怎麽好像都是針對她呢?”

梁婆婆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蘇映真。

蘇映真心裏一寒,隻覺渾身冰涼。

薛品寒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躺在地上的沈致遠**了一聲,薛品寒急忙把他扶起,他對剛才發生的事渾然不知,眾人也懶得跟他解釋。

一群人終於來到了梁婆婆家,大家都疲憊不堪,沐浴完畢,都急著上床睡覺。

蘇映真和白雪睡在一起。

白雪天生無憂無慮的性格,盡管剛才嚇得要死,可是一沾床立刻睡得像死人一樣。

死人?

想到這裏蘇映真的心髒劇烈收縮成一團,睡意也全都嚇沒了,抬起身子半坐著仔細觀察白雪的臉。

白雪突然睜開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問:“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想幹什麽?”

蘇映真一愣,旋即恢複了素日的表情:“我想看看你睡著了沒有。”

白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翻個身又睡了。

過了不久,蘇映真也昏昏沉沉的睡去。

睡夢裏,她又聽到了那首詭異而恐怖的歌曲:碧草青青花正開,彩蝶雙雙久徘徊.......

歌聲悠揚而空靈,透著森森鬼氣,她被這歌聲牽引,就像宿命的安排,就像情非得已,就像身不由己,她又踏上了那條陰暗的,霧氣繚繞的鄉間小路,路的盡頭是一片花海,許多彩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歌聲就是從那裏傳來。

當蘇映真靠近的時候,歌聲戛然而止,唱歌的女子從花叢中站了起來,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來,這次,蘇映真終於認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