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除蠱

梅家的別墅倒是還比王家別墅小一點,但是院子裏種滿了薔薇,正值花期,開得十分燦爛,而且薔薇屬攀援灌木,靠近牆壁的,都順著牆爬了上去,使得整座房屋更顯雅致。

見到梅玨,韋香途和李歡都不由得產生一個“難怪梅玉會喜歡他”的想法。梅玨長得頗為英氣,一雙似乎天然含笑的桃花眼更是特別迷人,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幹淨利落,而且沉穩成熟。梅父是一個很嚴肅的老人,雖然也是彬彬有禮,但是卻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感。而梅母卻是發型新潮,妝容精致,衣著考究,雖然年近五十,看上去卻似乎才三十幾歲似的,明顯有些“雪姨”的氣質,但是梅父在跟前,她也是一副端莊樣子。

麵對這兩個不速之客,梅家自然隻是當做梅玉的普通朋友看待。但是當韋香途說明來意之後,他們也隻是楞了一下。

“韋小姐,你是說,有人要害我?”梅父緩緩說道。

“是的,但是不知道究竟是誰了。”韋香途沉聲道,“而且現在追責還早,我想,我還是先幫您除掉蠱蟲吧。”

梅父歎了口氣,道:“看來陪了我這麽多年的茶壺茶杯,是保不住了。我記得,這套茶具還是二妹在世的時候設計的。也不知道是誰這麽該死,用我最喜歡的東西來害我。幸好我還有二妹的設計圖,可以再造一套。”說完,淩厲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屋裏的人。梅家的另外三個人都瞬間臉色煞白。

梅玉張張嘴,很顯然是不滿父親表現的全部懷疑的樣子,但是梅玨卻暗中拉了拉她,示意她別說話。而梅母滿臉愕然,看看梅玉和梅玨,卻是說不出話。而保姆小李,卻是泰然自若。

很明顯,如果梅玉的說法是可信的,他們兄妹沒有接觸這套茶具的機會,小保姆更不可能有。那麽嫌疑最大的就是梅母了——很可能,梅父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故意一棍子打所有人,但是又不打死。

畢竟這個家就這麽幾個家庭成員了。

可是梅父這樣做,外人當然還是會以為是“存疑”,但是在家裏,卻是秘而不宣的,宣告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梅母!

而保姆小李果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至少她的定力不錯,在雇主家裏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她卻依然沒有擔憂會殃及自己的飯碗之類的。

“韋小姐,請跟我上樓去取那套茶具下來驅蟲吧。”梅父站起身,道。

韋香途應了一聲,跟著梅父上樓去了。不過一會兒,韋香途便端著一套茶具從樓上走了下來。乍看到那套茶具,李歡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梅父見狀,看了一眼梅玨。梅玨忙問:

“李醫生,您怎麽了?”

“沒事,沒事。”李歡總不能說,他看見茶壺上蹲著一隻大蜂蟲吧,這樣會讓在場的人的臉色比他現在都難看的。

韋香途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李醫生能夠看到一般人甚至是陰陽眼都見不到的鬼神或者靈物,所以有時候會看見不幹淨的東西。這倒不知道是福是禍了。”

李歡打哈哈道:“這,當然是福了。雖然有時候瘮的慌,也會想,糊塗也是件好事。”

梅父聞言,倒是笑了:“是啊,糊塗是福啊。太明白了,就不好了。”

這是一套很精致的茶具,茶壺設計成了天鵝造型,而那些杯子,居然可以鑲在茶盤上,形成湖麵漣漪的樣子,而且缺少了一個,將落在陳先生車裏的杯子鑲上,正好就是一套。平心而論,這個設計是不錯,但是李歡忽然感覺不對。

至少質感上不對。李歡覺得,落在陳先生車裏的那隻杯子,似乎比其他的杯子,多出了點什麽。

可是那個杯子和其他杯子並沒有不同,至少粗粗一看,反而覺得那個杯子似乎很久沒洗過似的,和其他杯子一比,不夠晶亮,或許是因為落在車裏,弄髒了吧。

“自從小陳走後,我都好久沒有那它出來招待客人,那天也是糊裏糊塗就收拾了,心不在焉,連缺了一個都沒注意到。”

真是這樣?

韋香途反而也開始在懷疑著什麽,抬頭看了一眼李歡。李歡眨眨眼。韋香途幾乎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

除蠱的法事似乎並不複雜。韋香途吩咐李歡從車裏拿出了她準備的法器——一口直徑有四十厘米左右的大鼎。李歡不知道這貨什麽時候買的,見到的時候甚至有點吃驚。那大鼎上麵鐫刻著奇怪的花紋,類似少數民族繡品上的圖案。頂蓋上則是蹲著一隻大嘴蟾蜍。整個大鼎似乎都是銅製的,很重,也很厚。韋香途還拿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酒葫蘆,遞給了李歡。李歡隻覺得裏麵沉甸甸的,似乎一葫蘆都是水。

將大鼎放在院中,把那套茶具放進去,蓋上頂蓋。韋香途便道:“各位還請離遠一點,怕會傷到人。”

眾人依言,退後了好幾步,韋香途這才貼上符紙,燒起了香。

頃刻間,那個大鼎便劇烈抖動起來。裏麵傳出了“嗡嗡”的蟲聲,和“呱呱”的蟾蜍聲。

眾人臉上多少都多了一絲新奇和驚訝,但是韋香途卻臉色大變。

“李歡,把那個葫蘆給我!”

李歡急忙把葫蘆遞給她。她甚至沒有好好打開,直接拍碎了那個葫蘆,雄黃酒的味道頓時四下彌漫。大鼎便漸漸平靜了下來。韋香途冷汗涔涔,卻不好抬起滿是酒水的手擦汗,隻得走上前去,打開蓋子。李歡擔心她出事,便隻是示意其他人不要過來,自己卻陪她一同上前了。

裏麵居然滿是蟲子,蜂蟲。而那個母蟲則在鼎中,頭已經不見了,肥大的腹部卻還一鼓一鼓。

“拿點高濃度的白酒,或者直接拿汽油,將這些東西燒掉。”韋香途咬牙道,“梅先生……梅玨先生,您過來就好,這種場麵,女孩子和老人還是不要看了。”

梅玨應了一聲,剛要去找汽油。梅父卻道:“不了,我還沒老到需要照顧的地步,倒是阿玨,他還屬年輕的。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