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從小到大,在師父們的手底下鍛煉,又經曆過各種毒蟲神藥的洗滌,體質血液比較特殊。

雖然不用擔心蝕髓蠱帶來的人體軟化副作用,但是當蝕髓蠱饑餓吞食骨髓時,所帶來的疼痛還是不可避免的。

外婆在世時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就當給自己積累功德吧。

至於蝕髓蠱,總有一天她會找到剝離它的辦法。

傅九推門出來的時候,蝕髓蠱的母蟲還在新宿主體內到處亂竄,刺骨的疼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冷汗直冒。

“小師叔,你怎麽了?看起來這麽虛?”

時刻關注著小師叔動向的宋青金,急忙走上前去扶著她坐到旁邊沙發上。

莊時槿腿腳還沒有好利索,想把宋青金踹開讓他來扶著傅九,也是有心無力。

其他人也是神色疑惑,互相對看一眼,心裏怎麽也想不明白,傅九進到房間不足半個小時,再出來仿佛生了一場大病。

蝕髓蠱太過霸道,剛進入傅九的身體裏就開始橫衝直撞起來,想要吸蝕她骨髓裏麵的精血。

刺骨的痛感讓傅九冷汗直冒,此刻她感覺頭有點暈,但還是強忍著不適從背包裏翻出一個琉璃葫蘆瓶子,遞給了宋青金。

“這瓶藥可以養血補氣,每日給病人吃一顆,其他護理照舊,不出兩日她便能醒來。”

老醫生雙手抱拳,姿態恭敬,“老朽姓李名懷珍,敢請問九小姐,不知病人的蝕骨症是否找到治愈的辦法?”

傅九臉色越發慘白,聲音已經低弱了下去,有點有氣無力:“不是蝕骨症,是蝕髓蠱......”

蝕髓蠱的名字一說出來,眾人臉色驟變!

他們也是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最終確診穎兒得病的原因和研究出救治辦法。

可就算有救治的辦法,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實施救治。

畢竟沒有蠱引子,隻用普通人的血液,很難把蝕髓蠱母蟲活著引出來。

而現在,看到傅九的神色反應,她似乎解決了這個大難題。

莊時槿顧不得腿上有傷,站起來時還踉蹌兩下,最後還是在賀崢的攙扶下走到傅九身邊。

他的視線盯著傅九虛握著的手心,那個位置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有血在緩緩滲出。

“真是個小瘋子!就知道你做事喜歡胡來!”

莊時槿臉色有些慍怒,既無奈又心疼看她。

他確實是想救穎兒,但並非以犧牲她為前提。

傅九被莊時槿抱著,隻覺得身體軟得一塌糊塗,她虛睜開了一條眼縫:“那小女孩挺可愛,我瞧著心就軟了,再說......”

“別再說了,要住醫院還是送你回家?”莊時槿打斷她的話。

“爸爸出了車禍,就在瑞和醫院的ICU觀察,我得守著他。”

“好,剩下的我來安排。”莊時槿伸手過來,輕輕覆蓋住她的眼睛,“你睡一會。”

他手掌冰涼,帶著淡淡的薄荷清洌。

傅九一直覺得心裏煩熱,突然被他的大手蓋住,她的心情瞬間平靜下來。

已經深夜,連日來又沒怎麽休息,又剛剛救人,這會兒蝕髓蠱似乎吃飽了也不再鬧騰,她更是疲倦得眨眼都費勁,故而很快就睡著了。

見她睡著,莊時槿抬眸掃了眼在場眾人。

“此事暫時保密,不得聲張。”

病房裏的其他人點了點頭,他們都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自然不會到外頭亂傳。

穎兒雖說隻是莊家的養女,卻跟他感情最好,她也是因為救他才被人所害。

所以,他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她救活。

他原以為傅九會使用溫和的方法,卻沒想到她使用最直接且霸道的法子。

毒蠱入體何其凶險,但凡在過程中出現一丁點差池,都可能讓兩人同時丟掉性命。

這才是他明明知道救治的辦法,卻遲遲不敢輕易讓人動手的原因。

“逸銘,你去安排一個靠譜的醫生盯著傅誌遠,賀崢,你親自調查一下傅誌遠車禍原因。”莊時槿把事情交代一番。

宋青金看著領命離開的兩人,伸出一根手指反指著自己問:“五哥,我做什麽?”

“你不歸我使喚,做好她交代你的事就可以。”

被嫌棄的宋青金:“……”

但話雖如此,宋青金卻是先給兩人安排好了住處,才離開醫院。

傅九躺在柔軟的大**睡得特別沉,看起來像是一個乖巧小女孩。

莊時槿到洗手間打了熱水,把她纖細的右手拉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滿手斑駁的血跡。

平日裏,他都是享受別人的伺候,甚至有輕微的潔癖。

但這會,莊時槿卻擰了濕毛巾,輕柔仔細地替她把手上沾染的血汙,身上的滲出的汗水擦幹淨。

夏日晝長夜短,傅九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待她睡醒過來,隻覺房間裏的空調,吹來絲絲縷縷清涼的風。

窗外豔陽似火。

夏蟬聲嘶力竭的鳴叫聲,穿透鋼筋水泥鑄造的房子,毫無預兆闖入進來。

傅九躺在**,雙眸盯著天花板上的七芒星吊燈發了會呆。

此刻,她腦子裏真的是一片空白。

仿佛她的身體已經蘇醒,但精神意識卻依舊處於休眠狀態。

良久,她從**坐了起來,環顧陌生的房間,思考著一個問題:她是在哪?

“這裏是槿園,我的臥室。”

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莊時槿走了進來。

傅九愣了一下,看向門口。

今天的他,並沒有借助輪椅輔助行走,臉色看上去多了些血氣,不像之前見到的那樣,孱弱冷白得像個死人的臉。

高而挺拔的身姿,穿著白襯衫配黑西褲,更襯得他眉眼清冷,端得一副雲淡風輕,諸邪難侵的模樣。

深邃的琥珀色眼瞳在強光映照下,顯出一股妖魅氣息!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柔聲問,伸手倒了杯茉莉花茶給她。

是傅九最喜歡喝的花茶,夏日裏喝上一口,滿嘴留香,還清涼解暑。

一杯喝完了,傅九又討了一杯。

莊時槿給她倒了花茶,輕笑著問:“餓不餓?你都睡了三天兩夜。”

“噗~咳咳......”

傅九一口茶嗆到,差點要當場嗆死,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莊時槿扯了紙巾給她,靠在椅子上吊兒郎當看著她咳。

傅九緩了好一會,才道出一句,“......三天?我豈不是錯過了傅茶的訂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