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時槿端詳她,眼中情緒濃得化不開。
“小九兒!”莊時槿呢喃著,聲音莫名有點溫柔繾眷的味道。
聲音傳入耳朵,巨大的心理衝擊下,傅九頓時覺得自己耳尖發燙,麵熱心慌!
聽著心跳不斷放大的聲音,傅九僵著身子,聲音在嗓子眼震顫。
“莊爺,我們隻是合作關係,你這麽深情款款地看著我,我心裏瘮得慌。”
莊時槿坐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睨著她,戲謔出聲:“怕我吃了你?”
傅九身體往後拉開距離,臉上笑意不達眼底:“何止,跟你這樣的人打交道太危險,我怕自己會落個屍骨無存。”
莊時槿眼神複雜地看了眼傅九,仿佛想起什麽,心尖驟然一痛。
解釋的話到了嘴邊,說出來時卻變成了,“突然想起有事要處理,家宴不能陪你過去。”
莊時槿轉身離開時右手捂著胸口,心髒**引起的劇痛,讓他的唇色變得蒼白如紙,冷白的臉龐上冒出細小的汗。
門口守著的屬下,看到莊時槿臉色煞白地走出來,慌忙上前攙扶著。
“莊爺,我打電話叫李醫生過來。”屬下一隻手攙扶著莊時槿,另外一隻手從口袋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莊時槿整個人靠在屬下的身上,氣息不穩:“不用,扶我去密室。”
看著莊時槿匆匆離去的背影,傅九無聲息地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複雜情緒。
**
莊家每月一次的家宴,安排在西苑宴廳內。
此刻,眾人彼此閑聊。
傅茶在莊老夫人身邊悉心服侍著,隨著時間推移,眼看家宴馬上開席,她才看似無意間提起傅九。
“奶奶,怎麽沒看到傅九姐姐?”
莊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淡聲糾正她:“小九既已住進槿園,按照輩分你該喊她一聲五嬸。”
傅茶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憑什麽她百般討好莊老夫人,卻得不到她的半分好臉色。
可是傅九什麽都不用做,莊老夫人卻對她慈眉善目笑臉相迎,實屬偏心。
旁邊,二房夫人看到自家兒媳被懟,心生不悅:“媽,你是不是太過於偏心傅九,家宴這麽重要的場合她居然遲到,也太目中無人,沒有規矩。”
莊老夫人冷冷瞪了二兒媳一眼,“老二媳婦管好自己的嘴,槿園的人不是你能置喙的。”
大房夫人前段時間出國參加一個國際服裝設計展,這兩天才回國,並不知道其中原因。
她詫異問:“傅九是誰?”
“她是傅家大小姐,現在住在槿園。”莊老夫人抿了一口茶,才跟大兒媳解釋。
大房夫人:“......”
莊氏家族盤根錯節勢力很大,往上數三代,莊家人都是赫赫有名。
如清末民初的一代梟雄,近代的軍豪政客,再到現在的商業巨鱷。
光是深城的盛源集團,就已經是一家獨大的產業。
更別提遠在帝京的祖業,還有莊家開設在海外的眾多分公司。
這等達官顯貴的家世,實在是讓人高不可攀。
而傅家更是憑借跟莊家有婚約這件事,這些年來也撈到了不少油水。
而莊時槿是上一任家主的兒子,誰要是能抱上他的大腿,就相當於抱上一棵搖錢樹。
大房夫人想到此處,眼睛裏精光一閃而過,麵上卻不動聲色笑道:“我也想瞧瞧,傅九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大房夫人話音剛落,就聽到宴廳門口突然有人喊:“傅大小姐到。”
大家好奇探究的目光,頓時都落在傅九身上。
傅九身上穿著白色雪紡連衣裙,裙擺上用金銀線繡了纏枝雪梅。
行走間,在花廳的水晶燈映照之下,周身像是有光華流轉,給人一種天上仙女腳踏祥雲而來的感覺。
“老夫人好。”
傅九緩步來到莊老夫人身邊,頷首打招呼。
待她走近,身為服裝設計師的大房夫人,也在細細打量她。
傅九身上穿著的裙子款式簡單大氣,做工和用料絕對是私人定製級別。
特別是在領口和腰身的位置,還用碎鑽鑲嵌了邊,低調中卻彰顯了主人的身份。
高高的馬尾辮綁在腦後,簡單隨意,更添了幾分嬌俏與清純氣息。
“真漂亮!”大房夫人發自內心地讚歎。
就連閱人無數的莊老夫人,都被傅九驚豔到。
特別是她今天穿的這身裙子,低調奢華,既不失當下年輕女子的品位。
“真的很美!”莊老夫人也由衷讚道。
誇完了傅九,她還順勢回頭看了眼傅茶,臉上慈祥的笑也收斂起來。
傅茶今天穿著一條玫紅色抹胸短裙,跟傅九這條白色雪紡裙子對比之下,顯得太過妖豔招搖,看著更像是穿梭在酒會上的交際花。
傅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她那張溫婉恬柔的臉,嘴角癟著,笑容僵在臉上。
一對充斥著嫉妒火焰的眸子,瞪著傅九看。
“便開席吧。”莊老夫人吩咐下去,招呼傅九坐她旁邊,“小五怎麽沒陪你過來?”
“他在忙。”傅九回答,朝著傅茶挑釁勾唇一笑,坐在主桌的位置。
莊家世代傳承,最講究輩分等級,閑聊的人便自覺返回到自己席位。
傅茶輩分低,隻能退回到小輩的那一桌,陪著一群十來歲的小孩子吃飯。
小孩子沒有大人那麽多的顧忌,飯桌上嘰嘰喳喳大聲聊天,肆意玩鬧著。
傅茶心裏縱然厭煩卻不能發火,甚至還得照顧著那幾個小孩子。
她看著坐在主桌位置上的傅九,心裏更不是滋味,羨慕嫉妒,怨恨的火苗在她心中燃起。
一頓飯的時間,在跟莊老夫人的交談中,傅九聽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這時她才知道,莊時槿的母親跟莊老夫人是孿生姐妹,嫁給了當時的家族繼承人莊二爺。
莊二爺五十歲時才老來得子,莊時槿更是深得家族長輩寵愛。
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卻在莊時槿七歲那年遭遇變故,莊二爺和夫人被人虐殺身亡。
莊時槿目睹了全過程,心靈受到刺激病倒,連續一個月反複高燒不退,幾次病危命懸一線。
有一次醫生都已經宣布搶救無效,幸虧遇到了傅九的外婆,才把莊時槿的命救了回來。
跟莊家的婚約,也是在那時訂下來的。
隻是從此以後,莊時槿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喜歡深居簡出,也不太喜歡交際。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一個病嬌體弱的藥罐子,隻能天天窩在家裏養病。
傅九卻在心裏哂笑,什麽病嬌體弱,深居簡出,不過是莊時槿用來迷惑別人的手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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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傅九打車去瑞和醫院。
院長辦公室。
傅九放下手中的檢查報告單,再次拿起CT片反複對比地看了一遍。
“傅大小姐,你爸爸的情況並不樂觀,車禍導致了腦功能損傷,他雖然挺過了危險期,如果這兩天還沒有蘇醒的跡象,大概率會成為植物人,您要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