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孔文倩？”
女孩點頭。
阮林鳶看了一眼麵前的作品，輕咳了聲，故作平靜的補了一句：“聽說----你在咱們學院學了八年？”
女孩又點頭，且麵上毫無窘迫之意，坦然的樣子，讓阮林鳶都覺得自己是否問了個白癡的問題。
老頭在背後，捂著唇，連咳了好幾聲。
特別是在看到阮林鳶拿起紅筆要往下打鉤的那一瞬間，老頭的臉皺成酸菜幹，咳嗽之誇張，感覺都要把五髒六腑咳出來了。
阮林鳶歎了口氣，抿唇看著作妖的小老頭，將筆遞到他麵前，“要不，你來？”
老頭撇過後，丟了句狠話：“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阮林鳶淺笑搖頭。
老頭什麽意思她明白。
很多事情努力可以獲得不錯的成果，但是也有很多事情，需要無人能及的天分，不是光靠固執就能夠成事的。
選替補之前，老頭蒼勁的手在女孩的名字上點了不下十次，變著法的讓她改變主意。
“資質差到令人抓狂、二代傅言、固執如頑石、認死理，學校裏的萬年留級生。”
這些是學校同學對她的評價，會被選拔到替補，是因為木雕係的同學都認為阮林鳶必上場，替補機會渺茫，所以才空了個缺，讓這人給頂上了。
千算萬算，卻正好著了阮林鳶的眼。
紅色的筆跡落在“孔文倩”這個名字上時，女孩瞳孔地震，然後便慢慢的紅了眼眶，戴在臉上冷漠的麵具有了一絲平常女孩子該有的羞怯。
身後的老頭見塵埃落定，悶悶的別過臉，將手掌蓋在臉上，一臉悲壯。
剩餘的替補隊員互相對視，竊竊私語，卻礙於老頭威嚴跟阮林鳶在木雕係的威信，不敢上前質疑。
但臉上皆是不可思議跟不服氣。
阮林鳶自然知曉，拿起孔文倩的作品，慢慢解釋道：“其實，目前你們的水平從這幾件作品看來，是差不多的，但是細節的處理，這位姑娘要更勝一籌，同時，從落刀的果斷跟基本功上看，她要比你們更加契合我們這個隊伍。”
“你們也很好，隻是我們選的替補，需要在最短時間內，迎合隊伍要求，你們的個人特點太過鮮明，反正不適合了，謝謝大家來參加這次選拔，謝謝你們。”
老頭落選的人信服的離開，手背抵唇，嘀嘀咕咕。
阮林鳶扭頭，笑道：“老頭，你有意見啊？我說的不對？”
“對~”老頭陰陽怪氣發牢騷道：“你怎麽不說沒悟性~”他抬手點了點阮林鳶的腦門，扯唇，“有你後悔的時候，傅言二代絕非浪得虛名！”
阮林鳶看了眼雕出豁口的花，長長的歎了口氣。
優點很明顯，缺點---也很驚人啊！
“為什麽選我？”
激動的人又恢複冷臉，一副欠她八百萬的樣子，酷酷的穿著工裝，梗著脖子站定。
阮林鳶柔柔一笑，走到她麵前，“理由我剛剛說過了。”
“騙人。”
阮林鳶心裏低笑，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明確。
掃了眼高傲抬頭的人，阮林鳶輕輕道：“理由以後你會明白，既然我選了你，既然你也來報名了，以後訓練的時候，請你配合我，這樣可以做到嗎？”
僵硬著的脖子，勉為其難的點了點。
阮林鳶笑了，拿起桌麵上的紅色水筆，越過孔文倩後，突然停步，溫柔道：“不用妄自菲薄，相信我，你有你的閃光點。”
“哦，”提步之前，阮林鳶補充了一句，“我的隊員要懂禮貌，對話的時候，直視對方的眼睛這是基本禮儀，下次別忘了。”
說完，打開門，緩緩離開。
而，站定的原地的女孩，久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木雕這條路她走了八年，不得其法，所有人都說，她吃不了這碗飯，做出來的作品就是浪費材料。
隻有從未謀麵的傳說中的木雕係大神，給了她最珍貴的肯定。
麵上始終漠然，可是在口袋裏攥緊的拳頭，緊了又鬆。
半個小時後。
那間木雕教室裏的姑娘來走出來，手裏拿著那朵花，虔誠的關上木雕教室的門。
而走廊盡頭，有人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
良久後。
才發出一聲低笑。
確實---挺固執的。
不過，她很喜歡，聽說固執的人，多半深情。
對事、對物、對人。
“留級生~有意思。”
*
數學科研教室。
阮林鳶托腮，麵前是校長跟楊教授兩座大山。
從她進門起，這兩人的嘴就沒停過，各種五花八門的理由，全都說了個遍。
目的自然是希望她選那個走後門進來的草包做替補。
指點無意識的點著桌麵，阮林鳶將腦袋放空，不去理會兩人的奇葩借口。
昨天兩人從派出所出來，一路無話，在校門口放下她之後，直接就將車子開走了。
與之前奇奇怪怪的做派不同，這讓她有些心慌。
關心則亂，她這個豬腦子在聽到孩子兩個字時，智商崩盤，她確信，厲盛起疑了。
昨天想的借口跟理由全都沒有用上，她隻覺得不安。
各種各樣的揣測都湧上腦海，昨晚輾轉反側，天空泛白了，她才勉強眯了一眼。
想著選拔結束後，她要打電話給傅伯伯再確認一下。
她還沒有準確好開戰，她還要一些時間。
建立信譽度，擴張知名度，賺取足夠的獎金，還有---請最好的律師。
隻有一切完備，她才能將小寶貝接回來。
好久沒有給羨羨打電話了，一想到軟糯的小臉，阮林鳶臉上就不禁露出慈母的微笑來。
“小鳶？？？你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
阮林鳶將視線對焦，虛虛的嗯了一聲，“在聽~”
“那你同意我們說的嗎？方元澤真的不錯，會來事，一張甜嘴啊，誇得你天天美滋滋的~”
阮林鳶掃了眼在教室窗外站成排的男生，指著其中一個瘦小的男孩問，“他呢？叫什麽？”
校長拍著大肚子，輕嘖了聲：“李招財。”
阮林鳶點頭，大筆一揮，在這個名字下打了個紅勾，麵前的兩個人頓時呆若雕塑。
校長：“就、就選了？”
阮林鳶點頭：“選了。”
校長：“那我們剛剛說了一堆......”
阮林鳶嗯了聲，笑了，兩手一攤，“白說了。”
兩位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