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是阮林鳶小姐麽?您的孩子丟了?”
阮林鳶攥著手機的手不由得起了一層薄汗,旁邊坐著疑惑看向自己的厲盛,阮林鳶清楚的感覺到,當話筒那一邊的人問出這句話時,她的心跳停止了一拍。
今晚發生的一切,像是瑰麗的夢境。
“啪嗒”
夢境被敲碎,她醒了,一切歸於原位。
“喂?您好,阮林鳶小姐嗎?”
電話一頭的聲音帶著不確信,“我這裏是連陽派出所,請問您家是有個小男孩嗎?”
腦子裏一片空白,突兀又直白的話打她個措手不及,電話那邊隱約傳來男孩子低聲的哭泣。
阮林鳶不知道聯想到什麽,肉眼可見的慌亂,“您、您好,”發緊的喉嚨幹澀,指尖緊扣著座椅,她回答道:“是、對、有。”
“您家小孩在遊樂園丟了都沒發現嗎?小孩一直在哭,幸虧園內登記了聯係方式,趕緊來過吧!”
厲盛已經將車子停在路邊,聽筒裏的聲音絲毫不拉的聽見耳朵裏,他定定的看著慌亂的阮林鳶,還有脫口而出的那一句:是。
是?
是…….
是!
兩人沉默了一路,厲盛餘光掃過從慌亂到漸漸安定的臉。
他確定,缺失的美國那段空白記錄,不尋常!
但是現在不是確認的時候。
從接到電話起,阮林鳶就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不安,如坐針氈的近乎馬上要從座椅上跳起來,整個人似乎在被拉扯般,處於極度糾結跟高度疏離中。
連陽派出所並不遠,開車過去十分鍾的距離。
車子停下時,阮林鳶透過玻璃窗看向站在門口的警察跟站在一邊翹首以盼的小男孩。
頓時。
理智回歸。
羨羨在美國, 不會成為丟失的小孩。
阮林鳶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敢看一直望著自己的厲盛。
蹩腳的演技,再拙劣也要繼續下去。
她抿唇,推開車門,走到焦急的警察麵前,找盡腦海中一切措辭。
還沒等她開口,眼角掛淚的小男孩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你!不是我媽媽!我要媽媽!哇哇哇---”
除了小男孩,所有人都看著阮林鳶,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響起,那一句:是。
警察同誌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心裏騰升各種猜測,“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媽媽?!孩子是能夠亂認的嗎?還是----你的孩子也丟了?”
阮林鳶:“......”
厲盛從始至終站定在車邊,盡量不去幹擾阮林鳶的情緒,今晚發生的一切,足以說明問題。
餘顧裏那個家夥,辦事不力!
見阮林鳶手足無措,孩子哇哇哭個不停,厲盛抬步上前。
“不好意思,這個不是我們的孩子,孩子媽媽因為之前看過類似的電影,擔心孩子就隨口應下了。”
警員見阮林鳶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忍苛責,剛要說話,遠處的警衛喊了他一聲,警員應聲過去。
而麵前。
白糯跟瓷丸子一般的小孩哭的兩隻眼睛紅紅的,阮林鳶半蹲下身子,柔聲安慰。
小男孩哭的要背過氣去,柔聲細語頓時被蓋過。
厲盛歎了口氣,將顫抖著身子的小孩拎著抱起來,動作不熟練卻難掩小心翼翼。
寬大的手掌牢牢摟緊軟乎乎的身子,淩厲的眉鋒間帶了幾抹化不開的濃稠情緒。
她聽見厲盛正經的對小男孩說:“找不到家人,懂的尋求幫助,這很好,但,哭解決不了問題,安靜下來,嗯?”
五歲的男孩,似懂非懂的抽搐著,聽不懂似是而非的話,卻慢慢安靜下來,隻時不時的抽泣兩聲。
看著懂事又可憐。
“很好,”厲盛難得的卷了一抹笑,讚賞的拍了拍小腦門,毫不吝嗇的誇讚:“很聰明,家裏爸爸媽媽很快就會來接你,做個勇敢的男孩子。”
“嗯。”小男孩聽懂了,咧著嘴應下。
丟失孩子的父母心急如焚的趕來,道了謝又急匆匆的離開,小腦袋靠在父親滿是安全感的肩膀上,終於露出笑臉。
是給厲盛的微笑,上車前,轉頭,烏溜溜的眼睛對著厲盛彎了眉眼。
厲盛勾唇,淺淺的笑了又笑。
一大一小相視而笑,有那麽一瞬間,暗黃的燈光下,厲盛溫柔的側顏給了阮林鳶一種錯覺。
他----或許不是個好丈夫。
但。
應該會是個好爸爸。
“你、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麽?”厲盛斂了笑意,定定的站在阮林鳶麵前。
見人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他眯起眼睛,有些不悅,與剛剛對待小孩的溫柔,天壤之別,‘還是你要說,又是因為幹兒子,產生的聯想,故而做出了下意識的連鎖反應?”
阮林鳶心裏慌了一下。
腦袋中開始權衡各項目利弊。.
比如:告訴厲盛他其實有個一直問爸爸在哪裏的兒子,他會開心,還是暴怒?會像剛剛對待那個小男孩一樣溫柔以待麽?
比如:厲盛得知天外飛來一個兒子,會不會跟他搶奪撫養權,還是不屑一顧的當做不存在?
又比如:她的病症,會不會成為將來爭奪兒子的最大障礙。
再再---比如:如果厲盛娶了嚴清那樣年輕的小姑娘,會不會善待他兒子。
她努力的回憶著銀行卡裏的餘額,計算著若真要魚死網破,她可以爭取到什麽程度。
很快。
隻幾秒鍾。
她冷靜下來。
二哥給她的錢,對於景盛上千億的資產來說,九牛一毛。
她對自己剛剛天真的想法報以苦澀的微笑,哪裏那麽多兩全其美。
她可以終身不嫁給兒子最完好的教育,厲盛這樣心腸石頭般硬的人,即便奪回撫養權,估計也不過是把孩子丟回深宅大院,任其自生自滅。
何況-----
厲盛本不想要孩子,那一杯杯避孕水,就是最好的證明。
十月懷胎,她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受到一點丁傷害。
默了默,阮林鳶冷靜下來,臉上恢複疏離,她準備好措辭,抬頭看向厲盛,剛要開口,就看見厲盛撇了撇嘴,很嫌棄的抬步走了。
阮林鳶:“???”
他不問?
就這樣。
輕描淡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