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的將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頭痛欲裂,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劇烈的撕扯著心髒鈍錯感強烈。

眼前似乎彌漫著一團水霧,前麵道路漫漫,孤寂沒有盡頭。

不知道開了多久才到家,微信上轉過去的錢對方還沒有收。

阮林鳶隻覺得累極了,無暇顧及這些,在周管家的陰陽怪氣中緩緩上樓。

腳步遲鈍,恍惚的移至鏡麵跟前,默默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

仔細看,眼尾處確實有些相似,那裏有顆淚痣,欲哭不哭眼角下垂的時候,可伶又帶點嬌俏,莫名的有些勾人。

這是厲盛平日裏最看不得的表情,每每她擺出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厲盛就會沒轍的默認她得寸進尺般試探。

原來冰山深處的溫柔,從來不屬於她。

那些深情偶然間失神的凝視,透過她究竟是在望著誰呢?

低低自嘲一笑,隻覺得身體已經被完全透支,一呼一吸間拉扯疼痛的心髒,背脊倚靠在背板上,如釋重負的滑落。

柔軟的地墊,原本誤以為的精心鋪墊,在這一刻都顯得格外諷刺。

*

一個月之後,阮林鳶知道那名明亮的女孩叫:林安安。

晨光灑滿整個地麵,又是一個通宵,國外的貨終於趕製的差不多,隻剩下收尾的工作。

坐在餐桌麵前,娛樂報紙的行頭儼然幾個大字,刺的阮林鳶眼眶發酸:景盛集團力捧嬌媚小花,厲大總裁初戀情人資源爆炸。

那個叫林安安的女孩一臉嬌媚的看著身邊的男子淺淺的笑,即便遠距離拍的不清楚,也能夠看出兩人的情誼不淺。

阮林鳶粗略看了一眼。

哦---

怪不得,整整一個月都沒露麵,原來幫人家整合資源去了。

出道一個月,景盛資源全數傾斜,出個人單曲,作為女主角跟大咖合作電影,整個娛樂圈叫的上來名字的差不多都出來給她做陪襯。

厲大少爺真是大手筆。

周管家趾高氣揚的拿著抹布擦拭桌麵,就怕阮林鳶看不清楚他臉上的得意。

“這麽開心?”阮林鳶淡淡的問。

“當然,”周管家與有榮焉的挺著胸脯,臉上滿是譏諷,“你不過是我們家安安的替代品,眉眼有幾分相似罷了,現在正主來了,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正主兩個字讓阮林鳶心中一落,但麵上依舊淡笑:“安安?看來您很喜歡她?”

“我們周家出去的孩子,我能不喜歡嗎?安安從小就是我們捧著長大的,”他上下掃了阮林鳶一眼她身上的休閑家居服,滿是不屑,“你這樣子配當厲太太嗎?”

阮林鳶放緩呼吸,盡量讓自己不顯露出慌亂,“配不配,不是看著裝,看的是厲盛心裏有誰。”

周管家聞言,誇張的捂著嘴,學著阮林鳶的口吻,“那您說厲少爺心裏有誰?難不成還能是您?”

“......”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殺人誅心啊。

放下碗筷,阮林鳶淡淡起身走回主臥,將自己全數丟進柔軟被窩裏。

一個月。

厲盛已經一個月沒有回來了。

被子裏屬於他的味道,早已經被陽光的味道替代。

心好像被人捅了一個大洞,空落落的吹著寒風,鮮血四濺。

周歐萱氣勢洶洶的打來電話,語氣凶狠。

“到底還要忍到什麽時候?!”

阮林鳶眨眨眼睛,故作不知,“什麽?誰又惹我們家周大小姐拉啦?”

“阮林鳶!”

“到。”回答的人略帶俏皮。

“我們認識多久了?打娘胎就認識的人!你別給我故作輕鬆!”

電話一頭的嬉笑聲淡淡散去,空氣安靜的讓人發慌,周歐萱斂了幾分戾氣,“說話。”

阮林鳶像是電池用盡了最後一格電量,聲音縹緲,“讓我---說什麽好呢?”

忍不住的自嘲低笑。

周歐萱的火氣即刻蹭蹭上揚,“這日子你還要過嗎?那狗男人外頭紅旗飄飄,能不能管?管不了放我上啊!”

阮林鳶是真的笑了,托著腮,“你把自己當什麽?什麽叫放你上,小狗麽?”

“......”

“好啦,”不忍讓好友擔心,阮林鳶振作起來,“讓我想想吧。”

再三保證後,周歐萱才掛了電話。

明晃晃的白屋頂,屋裏的陳設是她一點點設計擺放的。

當初小心翼翼的不敢造次,卻又小心機的一點點將主臥裏的一切按照新婚夫妻該有的樣子偷偷做了改變。

一年。

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床單上印的是象征著婚姻長久的百合,她選的是不易被察覺的淡藍色。

床頭櫃上是她花了大價錢讓人ps的兩人童年合照,相框她選的不大,不注意就發現不了。

衛生間的洗手台上,大到洗漱用品、小到護膚品都是一個牌子的,跟厲盛說辭是購物小姐姐多送的。

哦---

還有袖扣,意大利的高定,她偷偷在國內找人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她以為的獨一無二。

那天眼尖的發現,林安安也有一款,袖扣閃著寶石的華光,與她蹩腳的仿照不同,落落大方的展現在眾人眼前。

不似她,隻能偷偷的別在小西裝外套上,沒人的時候勾著唇悄悄看。

環顧四周,這些精心打造很快就會被另一個女人的喜好所替換。

她---一如那顆拙略的袖扣,終將被取代。

士氣低落如退卻的潮水,隻剩下凹凸凸的灘塗,荒涼又心酸。

酒是個好東西。

阮林鳶活了22年,第一次這麽覺得。

反正家裏就一個陰陽怪氣的周管家。

她才不在乎他的口氣有多不屑呢,反正她就要被替代了。

在寬敞的別墅裏大醉一場,也不算白來。

抱著酒瓶嗤嗤一笑,怪不得周歐萱說她思維跳脫,也就她能在這個時候,將阿Q精神才會的淋漓盡致。

“厲--厲盛?”阮林鳶抱著啤酒瓶子,虛晃的擺了擺手,“你,怎麽兩個你?”

男人蹙眉,“你喝醉了。”

“我沒有~”阮林鳶仰頭一口悶酒,白嫩指尖直指厲盛的鼻梁,“狗!男!人!厲、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