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了。

“先這樣吧,新的預算大家辛苦下,最遲後天早上八點,各部門交到我辦公桌上。”

話一出,下麵都是連連哀歎的聲音。

門突然開了。

餘顧裏居然站在門口。

“我們少爺今天開心,請大家吃飯!酒水暢飲!火鍋管飽!”

“哦哦哦哦哦----”

阮林鳶沒轍的笑笑,拿著文件走出會議室的門,抬眼便見到厲盛站在門口。

臉上沒有一絲不自然,恍若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阮林鳶徑直路過厲盛的身邊,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你……不去麽?”

阮林鳶搖頭,“你們去吧,玩得開心。”

厲盛跟著進門,臉色相較阮林鳶居然有些小委屈。

“嫂子!去嘛!”

眾人:“對啊!一起唄主席,回來再加班,我們一定不耽誤工作,一起去吧。”

所以人都看著阮林鳶,她沒轍一笑,“好吧,那你們先去,我換個衣服。”

一眾人頓時四散開了,桌子帶動椅子的聲音“啪啦”作響。

厲盛站在辦公室裏等著阮林鳶換衣服。

“你沒先下去麽?”

“等你。”

“哦----”

途徑桌麵,阮林鳶頓住腳步,“你,給我帶飯了?”

厲盛:“嗯、老太太特意叫人燉的雞湯,要先喝一口再下去麽?”

阮林鳶看著別妥帖包好的保溫盒,默了默,抬頭看厲盛,“你下去跟他們玩吧,我最近上火,火鍋也不是很適合我,再說了,我下去他們也玩的也不盡興。”

厲盛跟著坐下,順勢打開了保溫盒,將菜色一一擺放好,“我陪你。”

兩人坐下,就這麽沉默又不尷尬的吃完一頓飯。

從那之後, 無論厲盛多忙,都會帶著晚飯來楊氏,陪阮林鳶吃飯。

餘顧裏也樂的輕鬆,每日回老宅裏取了飯菜送到楊氏門口,再由厲盛帶上去。

阮林鳶話不多,慢條斯理的吃過飯,常常稍微活動下便坐會辦公桌前。

這日,剛上桌,厲盛便說:“老太太這周想叫你跟羨羨回老宅吃飯。”

“嗯,”阮林鳶動作優雅的夾了根菜,“可以,還是之前的時間點,你讓司機過來接羨羨。”

厲盛:“老太太說,也想見見你。”

阮林鳶含笑的看著厲盛,口吻確實一貫的敷衍,“幫我跟老太太說,我這周有事。”

厲盛定定的看著她。

總覺得兩人雖然隔得這樣近,但其實,心卻離的很遠。

他捉摸不透她,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即便笑的,但她的眼底卻依舊冷漠。

“啪----”

門被人暴力推開,阮林鳶頭都沒轉。

自從她有了秘書,敢這麽無厘頭闖進來的人,除了傅言沒有第二個人會這樣莽撞了。

“小鳶!我跟你說,我不管,這次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

這句話,從傅言宣布退圈,開了工作室之後,她的耳朵都已經快聽出老繭來了。

“不要。”

“阮林鳶!你見死不救是不是!”

沒有人回應,隻有小聲咀嚼飯菜的聲音。

傅言跟阮林鳶相處這麽久,當然知道她吃軟不吃硬,立即垮下肩膀。

舉著板塊雕刻成四不像的木頭擱在阮林鳶手邊,“我跟你說,這次你一定要幫我,這也是你的工作室啊,就算你不回工作室了,那你難道忍心看著我被人欺負?”

阮林鳶依舊舉著筷子,“誰欺負你?”

傅言立即知道有戲。

阮家家風:護短啊!

癟著嘴,將滿是傷痕的雙手攤開擱在阮林鳶麵前,“你看,我的手,這次我真的是認真學,但是我沒有你那樣的天分啊,對著視頻,隨便看兩眼就會了。”

指著自己的眼底,傅言委屈極了,“你看我的黑眼圈,我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全都泡在工作室裏。”

阮林鳶:“所以?”

“我很努力了,但是,最近有人挑釁在我們對麵也開了家工作室,老板自己不會雕刻,但是高價請了一堆人來,價格壓到市場價以下,故意惡心我!”

阮林鳶聞言,這才轉頭看了眼傅言的手,確實看著像是下了苦工的樣子。

“學姐,你真的要開工作室麽?”

傅言忙不迭的點頭。

“那我想你要先明白,我這裏走不開,我既然已經答應母親回來了,我就不會再回去,這個你明白麽?”

傅言:“明白。”

阮林鳶:“所以,有些難關你需要自己支撐下去,對麵搞價格戰,不是工作室目前麵臨的最大問題,你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師傅,你的對木雕的熱愛,我很認可,但是光有熱愛不可以的,在你沒有提升之前,你需要想一想,如何將工作室的品質保持在一個穩定的水準上。”

“否則,即便沒有人搞價格戰,你工作室也是不長久的。”

“熱愛確實可貴,但是無論是怎樣的熱愛,都需要付出之後給予肯定,這個肯定或許是金錢上的回報,或許是客人的讚美,或許是物質的傳承,我這麽說,你明白嗎?”

傅言似懂非懂,“好啦,我知道,你就是想說我手藝不過關。”

“我會好好磨煉的。”

“但是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最近我們木雕圈在舉辦個文藝品修複的比賽,對麵那家一挑釁我就報名了,你知道的,我隻會雕花生米,修複我不會啊……我求求你,你幫幫我。”

阮林鳶:“街道比賽,不是什麽含金量的比賽,去不去都無所謂的,你抓緊時間把手藝練好,多去老頭哪裏學習都是要緊的。”

傅言聞言,立即抱住阮林鳶的手臂,開始耍賴,“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對麵的人叫囂的厲害,我要是輸了,多沒麵子!你一定要去!”

阮林鳶看著眼環著自己的人。

她明白,如果自己永遠跟在她身後,她就永遠沒有辦法成長。

曾經。

她不督促,是因為以為自己可以永遠熱愛這行,以為自己可以為傅言保駕護航。

既然--

她回不去,傅言又舍不下木雕,那她便要教會她自己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