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醫師,我們是專程趕來貴派求藥的。”
森伯伯麵對這個年紀比他小的多的青年,絲毫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拱手致禮。
“哦?”青年打量著他,“尋仙問道不能長生不老,還是另尋他途吧!”
森伯伯一聽就知道青年誤會了,趕緊指著黃小依解釋道:“醫師誤會了,求藥的人不是我,是為我家大小姐,她的病,尋常藥沒法治,這才長途跋涉求到貴派門下。”
黃小依在森伯伯的示意下,趕緊也上前了兩步,有些緊張的看著那個坐醫堂門派弟子。
那個青年也打量著她。
他的視線,在她的麵色和眼眸深處停留了一會兒,忽而點了點頭。
“我找人帶你們進去。進去以後不要亂跑。”
他說著,便招呼了另外一個青年作為領路人,其他人則幫忙打開木柵欄的出入口。
沈飛他們一行人變更在那青年的身後進入了坐醫堂屬地。
每個人的心中都興奮不已。
在大多數人的想象中,坐醫堂應該和西方極樂世界一樣,仙氣澎湃,在其中修煉的醫師宛若仙人,說不定還有四季盛開的蓮花池和終年飄渺繚繞的仙霧。
抑或是更質樸一些,像陶淵明桃花源記中所描述的那樣,土地平曠,屋舍儼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畢竟是在與世隔絕的山中嘛!
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進入坐醫堂的屬地之後,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與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
這裏的建築恢宏,但大多數造型古舊,用色暗沉,肅穆之中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在其中行走的醫師,步履匆匆,麵色陰沉,對於外人來訪基本視而不見,偶爾有人掃沈飛他們一眼,也是目光冷漠凶悍,不屑一顧。
碰到最多的是打雜者,他們穿著粗布麻衣,看起來地位等級與醫師截然不同,無論是掃地還是做工,每一個人麵上都神情木訥,如果不是沈飛能一眼看出來他們是正常的活人,甚至有人會把他們誤認為是受到操控的木偶。
“這裏真的是仙山門派嗎?”
有一個隻是隨行前來的保鏢忍不住向身旁的同伴悄聲問道。
聲音雖小,但卻被領路的那位青年醫師聽了個真切。
他回身笑道:“閣下會這麽發問,是因為覺得我派還不夠‘仙’嗎?”
森伯伯和黃小依齊齊回頭瞪著那名保鏢,嚇得他直縮脖子。
“沒關係,初入我門派屬地,大多數人都會有這樣的疑惑。”
眼見著森伯伯急著要道歉,那名領路的青年醫師反而友善的笑了笑,自己解釋道:“坐醫堂雖然名聲在外,但畢竟隻是一個偏門的小小門派。丹藥的煉製有多辛苦,有多大的耗費,我不說大家也能猜到。”
“在很久以前,這些丹藥隻是用於門派中弟子自身武道的提升,後來不知從何時起,慢慢有患病者求上門來。我派宗主與人為善,便贈予丹藥普救眾生。”
“坐醫堂本就不是財力雄厚、弟子眾多的名門大派,很快就變得入不敷出,隻能艱難維持。在這種情況下,祖上傳下來的丹藥煉製時長又不能斷,每名弟子都忙的分身乏術,倦得急了,自然就沒什麽閑雲野鶴的心情和快樂的情緒了。”
聽完了青年醫師的解釋,其他人這才恍然大悟,讚不絕口的同時,紛紛豎起大拇指,讚揚他們舍己為人的高尚行為。
隻有走在隊伍最末的姚落落,蹙起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怎麽了?”
沈飛注意到了她的模樣,悄聲問道。
聲音控製得非常小,除了姚落落其他人根本聽不到。
“之前這裏並不是這樣的。”姚落落也非常小聲地附耳對他解釋道,“盡管小的時候我沒有來過這裏,但是就在前幾年還有人入山求藥,延續了性命之後回城,據他當時的描述,場景和這裏一模一樣,在他的描述中,這就是一個很‘仙’的地方,根本不像這樣的陰冷和古怪。”
沈飛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不對勁,那醫師的解釋初聽沒有問題,但你看他衣著光鮮,這裏建築上鑲嵌的裝飾品都是瑰寶,如果真如他所說門派已因為贈藥而窮困潦倒,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他剛才一眼掃過去,就注意到在這裏行走的醫師,無論是衣著還是首飾,無一不是價格高昂的精致品。
姚落落正要說話,隻見最前方領路的那名青年醫師已經停在了一處高聳的台階前,轉過身來看著眾人,她趕緊噤了聲。
“前方大殿就是我派宗主的所在,先提醒你們一句,求藥這事能否得藥得看是否有緣,有緣人勿需多言,無緣者切莫強求。”
青年醫師的目光閃動,凝注在黃小依的臉上。
黃小依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慎重的點了點頭。
青年醫師這才滿意地微微頷首:“隻要措施得當,態度端正,以我派宗主慈悲濟世的作風,想必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多謝醫師提醒。”
眾人一起道謝,隨後便跟在青年醫師的身後依次踏入了大殿。
大殿由八根需要四人合抱的古木立柱支撐,穹頂高昂,氣勢恢宏,隻不過光線有些昏暗。
青年醫師帶著眾人走過了近百米的空曠,才行至了大殿盡頭。
盡頭牆壁上高懸著幾乎占據了整麵牆中央的八卦鏡,鏡麵模糊,鏡子下方隻有一張蒲團,對比之下顯得無比渺小。
蒲團上盤膝一位老者,單手掐印,正在打坐。
“宗主,有求藥者求拜。”
那青年醫師走到老者麵前,束手恭謹的請示道。
那老者這才睜眼,目光在麵前眾人麵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黃小依的麵上——
她誠惶誠恐的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麵,緊張的嘴唇幹澀,像隻怯生生的小兔子一樣看著老者。
坐醫堂宗主眼眸微微眯起,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很快消失了。
“都坐下吧!”
他淡淡開口,青年醫師便馬上從旁取了一些陳舊的蒲團過來,分發給眾人當作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