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把猞猁的傷口包紮好,又把她的身體放平,讓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就在他輕手輕腳地搬動著猞猁的時候,昏迷中的女孩突然呢喃了一句:

“殺……殺沈飛……”

“嗯?”沈飛聽見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是你要殺我嗎?”

他忍不住笑了,又有一點點兒困惑。

這個素未謀麵的小姑娘為什麽會知道他的名字,又會在夢中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呢?

“他們,他們都要殺‘第一人’,沈,沈先生,定,定日子,日子是……”

猞猁含糊的嘟囔著。

似乎急切的想要把這個消息告知給某人,即使是在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之後。

“噢……”

沈飛釋然了。

這就不奇怪了。

是哪些人要殺他,恐怕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

隻不過,這個女孩是怎麽得知的消息?

她又打算把消息告訴誰呢?

沈飛以前並沒有把女孩的身份放在心上,隻當她是一位受傷的武者,這會兒才開始真正認真的打量起她來。

看起來,這小姑娘是武者不錯,而且還是身手了得的高階武者。

同時,從她麵臨生死抉擇時的果斷力和療傷時所表現出來的意誌來看,絕對是一位經受過特殊訓練的戰士。

當這兩種信息結合在一起,再加上她又看到了與沈飛和他的追殺者相關的消息,不難猜出她極有可能是寧禹口中的天狼星成員之一。

就算不是,對於沈飛來說也沒什麽大礙,不如等她醒了以後再細細詢問好了。

沈飛把猞猁放平在看瓜棚拚在一起的簡陋木椅上躺好,自己則站在旁邊抱著雙臂看著窗外的雨景,等這個小姑娘醒來。

雨一直在不停的下。

嘩啦啦的雨聲似乎掩蓋了世間的一切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猞猁在說了幾句誰也聽不懂的夢話之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好像做了個夢……但是看見你還在,我的傷口疼的開始跳了,我就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應該不是夢吧?”

她剛剛恢複一點兒精神,就已經有餘力開玩笑了。

盡管此時她的臉色還是蒼白的。

“你醒了?感覺還好嗎?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沈飛扭頭看向她,關切的問道。

猞猁輕微的活動了一下手腳。

除了腰間的傷口還有刀割般的疼痛,其他一切如常,猞猁重重的籲了一口氣。

刀口還在痛,就說明毒已經被清除了,否則應該是一種麻痹般的微脹痛感。

“謝謝醫生,我覺得OK了。”

猞猁對沈飛感激的說道。

“我叫沈飛,不叫醫生。”

沈飛笑了,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

“你叫我猞猁吧!大家都這樣叫我。”

猞猁點了點自己的鼻尖。

“聽起來像是一個外號,你沒有真名嗎?”

沈飛問道。

猞猁的表情細微的變了一下,又笑了笑:“是外號,我喜歡別人喊我的外號。”

“好。”沈飛也不強求,他指了指猞猁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雖然傷口還有些疼痛,但這是正常的。你現在已經可以行動了,你本來要去哪裏的?我送你去吧!”

“我……你知道這附近哪兒有土地廟嗎?那種土地廟很特殊,一看就和其他的土地廟不太一樣……”

猞猁比劃著向沈飛解釋。

這小姑娘果然是武道中人,而且再加上官方背景,沈飛心裏已經知道,猞猁是天狼星成員之一的身份,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對這附近也不是很熟,但是我可以陪你去找一下,畢竟你受了傷。”

沈飛說著,又扭頭看了看棚外的天空。

“烏雲快要散了,雨應該快停了。”

他預測道。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雨聲已經漸漸的小了下來。

“那我們準備出發!”

猞猁果斷的做出了決定,一手按著自己腰間的傷口,一邊掙紮著站起了身來。

“你覺得能走就行,要我扶你一下嗎?”

沈飛走向了猞猁。

“別動!”

猞猁突然朝著他豎起一根手指,斷喝道。

沈飛站住了,麵上有些不明所以。

猞猁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她似乎在傾耳細聽著什麽。

“來不及等雨停了,我們現在馬上就走。”

幾秒鍾之後,她說著,朝前幾步一把抓住了沈飛的胳膊,根本不管自己腰間的傷口,拉著他衝出了看瓜棚,就開始疾跑起來。

“你一定要跟牢我,打傷我的那些人,如果發現你幫過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猞猁緊張的對沈飛叮囑道。

就在剛才,她已經感受到了好幾股熟悉的氣息在接近。

那幾股氣息,就是猞猁之前在天越峰山頂上所感覺到的。

雖然猞猁不知道他們是屬於真達羅還是壬安族,抑或是渡鴉盟,但毫無疑問的是,百分之百是前來追殺她的人。

如果她自己潛逃,活命的概率可能要大得多。

但是沈飛治了她的傷,救了她的命,如果把他留在原地,勢必會被這些追殺者滅口,猞猁不忍心這麽做。

她隻希望這個醫生的體力要比那些常年坐辦公室的強一些,至少能保持長時間的奔跑,不然,有可能兩個人要一起落入敵手之中了。

不過,沈飛的速度很快的刷新了她的認知。

在經過了足足二十分鍾的高速奔跑之後,沈飛看起來毫不費力,依然牢牢的跟在她的身旁。

‘可能是因為我受傷太重,所以速度根本達不到平時的標準。’

猞猁是這麽認為的。

不過,這反而更讓她憂心忡忡了。

因為如果是常人都能跟隨上的速度的話,那麽想要甩開專業的追殺者幾乎是天方夜譚。

“啊!”

在越過一個溝坎的時候,猞猁拉扯到了腰間的傷口,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你如果再這麽劇烈的運動下去,才縫合好的傷口又要崩裂了。”

沈飛忍不住提醒她。

“你別管,你隻管跑就行了!如果待會兒有人追上我們,我會停下來拖住他們,到時候你就跑,拚命的跑,而且要頭也不回的跑,這樣在我死掉之前,他們不會去追殺你的,知道了嗎?”

猞猁的預感已經越來越不好了,她開始交代起沈飛來。

“你在想些什麽呢!”

沈飛聽見猞猁的話,對這個小姑娘平添了幾分好感。

“待會兒若是那些追殺你的人真的趕上來了,我會保護你的。”

他這麽對猞猁說道。

如果不是情形太過緊張,猞猁就是要笑出聲來了。

“大哥,現在可不是你展現英雄救美風姿的時候,真要碰上了追殺我的那些人,你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恐怕一秒鍾就斃命了。所以別再想這些逞英雄的事情了,命重要,到時候就按我說的做,趕緊跑,記住了嗎?”

猞猁根本沒有把沈飛的話當真。

隻當他是一個男孩子出於本能的想要保護一個被追殺的女孩子,所以毫不猶豫的試圖打消他的這種念頭。

“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土地廟?”

沈飛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和她糾纏,邊跑邊注意到有一杆奇怪旗幟的建築,便指給了猞猁看。

“我就知道它在這附近!”

猞猁驚喜的叫了出來,馬上朝那邊衝了過去。

沈飛跟在她的身上,遊刃有餘,閑庭信步。

土地廟看起來已經破落很久了,牆上的顏料都已經凋落了。

不過猞猁對此根本不在意。

“唰”

她衝到了土地公公雕塑的身後,猛然按下了一個什麽東西,然後一屁股靠著牆坐在了地上。

“我們在這裏等一下就好了,馬上會有救援過來的,我的隊友他們很厲害的。”

猞猁的麵上,終於綻放出了一絲微笑。

聽起來她似乎在安慰著沈飛,沈飛卻沒有笑。

“你確定來的是你的隊友嗎?”

沈飛看著猞猁,背對著土地廟的大門,頭也不回的用大拇指朝身後指了指。

那幾道始終追逐在他們身後的危險氣息,已經逼近到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