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白秋夫婦沒有玩耍,白秋征得國強奶奶同意,給國強和總經理喝杯感謝酒,做了回東道主,張國強白秋李黎總經理老老實實地痛痛快快了,晚輩白金忙得昏頭轉向,飯後安頓好領導要安頓叔叔,安頓了叔叔還有爸爸媽媽。還好,他媽隻是微醉。
金楠把白金屋裏的清潔衛生和物品擺放等一應瑣事忙了一下午。白金下班回家後,問媽媽晚飯怎麽辦?金楠說:“我和你爸到你工作地點,就是你的貴賓,這些事該你安排。孩子,你已經參加工作,你是我們的獨子,你就是我、你爸、你爺爺和你外婆的全部寄托。趁此機會媽有兩件事要說明白:一件事,隻要你和你爺爺你外婆你爸你媽在場,你就得拿出男子漢頂梁柱的氣概,吃喝拉撒睡全撐起,不能怠慢,這樣才顯出一個書香門第男人的教養和素質,你就得讓你爸爸鬆鬆肩膀。二是你今年二十三歲,工作已經基本可靠。有合適的人,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談個女朋友,合適的時候,要談婚論嫁。我和你爸五十幾了,希望什麽,你清楚。我不讚成你在QQ上說的永遠‘青春陽光,快樂無疆’。”
糟糕!又是一個喋喋不休!看來爸媽在成都期間,我會雙耳起繭,白金想。他不知道,他母親的這番話,不知道想了多少晚上,打了多少次腹稿,修改了又修改,壓縮了又壓縮,上班第一次諄諄教誨對兒女後半生影響至關重要,他會影響年輕人理想目標和人生價值取向,但她又不想讓兒子覺得每一個媽媽都是嘮嘮叨叨。白金說:“媽,我就回答你。第一件事,你不要擔心。老爸這一生是我的榜樣,他對家人,對親戚朋友,對事業的真誠,不說感動,至少遺傳給我了。女朋友,暫時不予考慮。我跟你說,你兒子打算,二十八歲耍朋友,二十九歲結婚,三十歲保證給你們一個胖孫子!‘青春陽光快樂無疆’並不是說我要當鑽石王老五!”
“啥子?二十八歲才耍朋友,二十九歲才結婚?”
“你喊我現在就耍朋友?不可能!”
“是不可能,還是沒有本事耍到朋友?”
“不是沒本事。憑我的形體外貌等自身條件,還有我的工作,我一個月帶一個,一年帶十二個回來都可以。”
“不要瞎吹,論學曆,你隻是一個本科,論人才身材,你一般一般,論工作,你隻是一個打工者,哪個傻女子瞧得上你?”
“哪個瞧不上我?我走在大街上,妙齡女子回頭率高得很!”
“有好多?喊一個來我看看。今天你喊一個來,老媽辦招待。”
“辦招待?中午酒足飯飽,晚上吃不了多少。”
“你如果喊一個女朋友來,而且基本可以。老媽我掏錢,一,大大方方辦頓飲食招待,二,把你的筆記本換了。你都用了三年多了。聽說電腦隻有五年的使用壽命。”
白金雖然知道他媽媽的話可能是被酒精攆出來的,一下子站起來,“媽媽,此話當真?”
金楠也肯定白金還沒有朋友:“說話算話。你不要把你媽看扁了。”
白金來到臥室,打開電腦,上了QQ,正好“雲騰大道”在線上。白金激動起來,開門見山轉入正題,他把他媽媽打賭之事言明,祈求“雲騰大道”幫忙,時間:六點半;地點:華西街九寨飯店。飯店大門口各手執一張一元人民幣為號。事成之後看你有什麽事情幫忙,願效犬馬之勞。
“雲騰大道”說:“可以。但是,當我見麵後,允許我隨時可以離席,再給我充一百元話費權作勞務費。同意就來,不同意,免談!”
六點半三人來到九寨飯店,白金安排了菜品,白秋酒意未消正襟危坐,白金就到大門口等待“雲騰大道”。
片刻須臾,一個高個子金邊眼鏡女郎不知道從哪邊人群裏翩然而至,站在白金一臂之遙處,手裏拿著一張淡綠色一元票子煽著風。
白金左手拿著一元紙幣,右手拿著手機,東張西望。
“雲騰大道”一看,不知道什麽原因,心裏一顫,臉紅了起來:“有言在先,隻是幫你吃飯,並不存在其他任何成分,這已經是本姑娘的大恩大德了。”
“雲騰大道”也算見過世麵,阿姨、叔叔喊得親親切切,舉手投足也算落落大方。不時與白金說說話,活脫脫洋溢著墜入愛河的男男女女那種輕鬆自然與幸福快樂。
停杯投箸了,服務員上了水果拚盤,有聖女果,有火龍果,有西瓜,有蘋果片,“雲騰大道”叫了服務員,吩咐拿來兩個快餐盒,把太安魚裏的剩下湯汁魔芋和扣肉的碗底芽菜裝入快餐盒,又回頭對白金說:“拿回家。太安魚的湯汁吃麵條,蒸芽菜下米飯,味道好極了!”
金楠雙眼發亮:真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姑娘!
吃了些飯菜水果,白秋清醒了許多,問白金,“你張叔李叔老總呢?”
白金說:“我叫李朗開車過來,把老總送回家,然後接走了李叔張叔。”
白秋說:“老總、國強、李黎和我,算得上酒壇四劍客,我們四人一人喝一瓶,沒有一個是跛子。”
金楠說:“別自吹自擂,一共喝了五瓶酒,看你醉成啥樣,幾個小時了,還在說酒話!”
“雲騰大道”睜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慢吞吞站起,給白秋金楠分別添了水,遞給白金一疊餐巾紙。
白秋問:“姑娘,你是……?”
金楠擂了白秋一拳,“你還沒有醒?白金的女朋友,國際金融與貿易專業畢業,華西審計師事務所工作,雲騰!”吃飯時白金一一做過介紹。
“阿姨,‘雲騰大道’是我的QQ昵稱,”
飯後,金楠提議在街上轉轉,逛逛商場。白金不好反對,“雲騰大道”不知道如何表述讚成還是反對,隻好默認。路過伊藤洋華,金楠說:“女子,今天阿姨有急事,沒有置辦禮物。走,阿姨給你選一東西,也算是阿姨、叔叔的一份心意。”
金楠和“雲騰大道”手拉手,白秋木木的跟在後麵。“雲騰大道”說:“阿姨,今天都累了,東西就不買了,天長地久,不在乎有沒有禮物,我有婆婆和姑姑在成都,不缺什麽。”
“雲騰大道”還說,此時此刻應該要回去了,回家遲了,她姑姑和婆婆要批評她。金楠非常滿意“雲騰大道”的善解人意,說:“女子,你很懂事。我們白金是獨子,從小少管教,以後與他多多交流,多替阿姨管教管教。”說完,示意白金送“雲騰大道”回家。
白金執意把“雲騰大道”送到家。說:“晚上了,送你到家後我馬上轉身走人。哎,你姓什麽?哪裏畢業?現在做啥?”
“你是警察?查戶口?我幫了你忙還有犯罪嫌疑?要回答這些問題也該男生先說呀。”
白金說:“在下白金,白居易的白,黃金的金,涪陽平縣人。川大軟件專業畢業,現在大西證券上班。”
“雲騰大道”說:“我叫‘尹婷’,‘伊人獨憔悴’的‘伊’去掉單人旁的‘尹’。女旁‘婷’。昆明市雲騰大道人,西南財大‘國際金融與貿易’專業畢業,華西審計師事務所上班。”
白金說:“天下竟有如此奇聞!那天閑來無事,我順便摸出一張一元人民幣,按票子上的編號輸了一組數字,誰知道就是一個學金融的同齡人的QQ號,而且是剛剛畢業的女同齡人。看來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把我們撮合在一起。”
“少要自作多情,誰跟你撮合了?”
白金說:“咋沒有?今天不是一起吃飯,一起逛馬路,一起聊天?”
“到了。這是老式宿舍,我和姑姑、婆婆住四樓。”在一幢紅磚牆體的樓房前,尹婷說。
白金說:“樓道黑,我送你到門口。”
門沒有關實,尹婷進了門,白金主動說:“婆婆,孃,我叫白金,我送尹婷回來。”轉身要走。
尹婷說:“坐一下,喝口水再走。”
白金沒有推辭。
“姑姑”臉上有些不悅,上下打量了一陣白金,問:“年輕人,哪裏人?在什麽單位做事?”那口氣,真有點片警查戶口的感覺。
白金把與尹婷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姑姑”放鬆了一些。
“平縣?是不是涪陽的平縣?”
“就是。”
“平縣有個五溝鎮。”
“我就是五溝鎮人。”
“你認識一個叫‘白秋’的人?”
“孃,你認識他?”
“我曾經認識。他是我同學。”
“孃!你和我爸是同學?”
“你爸?”
“是,我爸叫‘白秋’。”
“你今年才該畢業?”
“阿姨,我是今年畢業的。”
“婷婷,快,拿水果去,冰箱裏有蘋果梨子柑橘葡萄,都拿一些來。”
“孃,你姓啥?你是西師畢業?”
“傻孩子,不是西師畢業,怎麽會跟你爸是同學呢?姓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爸是三年同校同係同級的同窗”。
尹婷驚異不已,她姑祖母眼睛似閉非閉,看著電視。禮節性吃了點水果,抿了幾口熱茶,白金說:“夜深了,我回去了。阿姨,婆婆,打擾了。”
“孃”把白金端詳了許久:“白金,孩子,孃還是看到你了。”
白金茫然。
“孃”和尹婷把白金送到樓下大門外,再三叮囑白金,“侄兒,今天不留你了,隨時到這裏耍,我和尹婷隨時站在門口歡迎你的到來。”
白金回家把今天晚上的事對老爸老媽述說了一些,白秋金楠萬分驚喜:白金和他的女朋友有戲!
白秋一時不得其解:這個女同學是誰呢?
白秋想起了,應當是趙淑。金楠問他想起了沒有,白秋說:“同學成百上千,弄不清楚是誰”。
二號,白秋金楠白金早早到了國強家,做了些雜七雜八的瑣碎事,參加了張卓老將軍追悼會,坐上軍區的車一起送張爺爺回五溝鎮。
五溝中學兩千多師生佇立公路兩旁,胸戴白花,窯坪場男女老少很多人,都佇立街道兩旁、門窗前、鋪子裏,迎送張將軍。
張新滿早已腦溢血癱瘓在床,是張國強把父親背到鬆樹坪墓地,張新滿滿頭銀絲,在張國強肩上耷拉著腦袋,張國強叫人們把棺蓋移動到將軍雙肩上方,因為將軍右手放了一支手槍,胸前紮有授銜時綬帶,綴有各種獎章,左手處有一瓶茅台酒,這些,怕被人看見。看過身穿將軍服七十年未見的親父,張新滿什麽也沒說,也說不出什麽,隻是眼角有淚水流出來。老將軍很安詳,閉著雙眼,鼻孔裏流出了淡淡的血水,像兩根大蚯蚓。溝裏的老年人說:“要入土的人,見到他最想見到的人,鼻子裏就會來血。死人除了不吃不喝,其餘啥子都懂!”
陰陽先生揚著白色的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詞,示意合棺覆土。
兒媳孫子孫女端跪前排,重孫重外孫重重孫十幾人和張營頭溝裏將軍的直係旁係侄兒侄孫侄重孫,跪了黑壓壓一大片。人們都也站起來,抖抖膝蓋處的泥土,談論老將軍的功德。
旁邊就是將軍遺棄的曹老太婆之墓,相距不過十幾米,將軍榮歸故裏葉落歸根後,終於回到了曹氏身旁,與他的結發妻子相伴永遠。不知道這一對從相識到現在已經近八十年的老太爺老太婆,幾十年的心結是不是解開,入土為伴後是否一笑抿千仇冰釋前嫌?
龍門山人曰:
書香門第美基因,滾滾紅塵多逡巡。
風流倜儻人豔羨,還看今日張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