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麵返回的叛匪已經到達符成奎的駐地,北麵的那隊叛匪也快要抵達。

由於相隔太遠,我看不清站在草叢邊向這邊瞭望的人是誰,但看那高大魁梧的身形,很像是符成奎本人。那人向這邊望了很久,沒看到派往這邊的人有返回的跡象,心起疑惑,以為在這邊的人遇上了我而被纏住,卻又沒敢輕易就再派人過來打探,而是大聲向這邊喊話。

他喊出的沙啞聲音在這被四周山峰所壞繞的草地上,嗡嗡回響,就像野狼在山穀中嚎叫,根本聽不清他想要表達的內容。

幾個山頭間的密林中被這聲音驚嚇得飛起的眾多小鳥兒,一時間紛紛在天空中飛舞,它們以為不知道又是哪裏來的野獸,不肯讓它們安靜的休憩。

本來潛在草叢裏悄悄向北前行的那五人,也被這喊聲給唬住,原本心裏就高度緊張的他們,以為已經被發現,他們驀然站起身來,紛紛揮舞著手裏的刀,奮力猛砍阻擋他們的野草荊棘,極力向北邊奔逃。

我實在佩服這人嚎叫的本事,除了把小鳥兒嚇得飛起來,還能把悄悄潛行的那五人也嚇得驚慌失措,從而現身在符成奎的視線之內。

符成奎反應過來,大概已經明白為什麽東麵山上沒人返回的原因,開始指揮他的人做出行動。

除了少數幾人被留守在西南麵山腳下的空地上看守昨晚被尋回的騾馬,眾多叛匪開始往北麵進發,想在那五人抵達北山腳之前先行趕到,截住敢於違背符成奎意誌的這些人。

此刻的我不能對那五人有半點幫助,否則這幫亡命徒很容易就可以改變目標,從而讓我身處險境。我隻能眼望那五人在草叢裏奮力掙紮著往北山腳移動,默默祈禱上蒼保佑,讓他們能平安回家。

好在從東邊穿過草叢比從南麵到北邊山腳近很多,符成奎派往北麵的那隊人馬也早已返回,不然這五人將很難逃出生天。現在隻要這五人不被密集的荊棘藤條纏繞而困住身體,應該能順利逃脫符成奎的抓捕。

時近黃昏,那五人終於跑到北山腳下,他們身上本已襤褸的衣物此時更像無數塊破布,好像一陣大風刮來,就會

立刻隨風吹散。看起來他們都筋疲力盡,想休息一陣好平息他們急喘不已的呼吸,不過回眼看到大群人正在穿越草叢向他們追來,他們隻好顧不得休息,往北山的山坡跑去,然後進入山坡上的叢林之中,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符成奎仍不肯放過這些叛逃的人,他站在草叢中,不斷催促叛匪們加快追擊的步伐,看起來不把那幾人抓住就不肯善罷甘休。

我忽然有些同情起符成奎手下的人來,這群人在追逐我的過程中難道還沒明白一個道理?就算他們越過了草叢,到達北山,隻要不是被緊緊盯住,在四周都是茂密林木的崇山峻嶺,想要找到幾個人,那得有多難?

隻不過我的擔心有些多餘,他們仍在認真執行著符成奎的命令,一直努力的穿越草叢,向北麵山腳前進著,一些腿快的已經接近北麵草叢的邊緣。

我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立即攀下大樹,再次越過這山的山頂,找到被我係在緩坡上的騾馬,牽上其中一匹,然後返回西麵山坡,找到捆袋子的大樹,帶上我兩天的幹糧及鹽巴,把幾個袋子隱在大樹後,用枯葉掩蓋,然後背上長繩,慢慢下到山腳。

在出發之前,我仔細檢查了一遍隨身的武器,那把短刀安然別在懷裏,見過血的龍吟拔出後閃耀著冷冽的寒光,箭蘘裏箭也全部裝滿帶箭羽和鐵箭頭的箭杆。

太陽早已落下西山,天也漸漸暗下來,正在追擊叛逃者的叛匪們絕大多數也已穿過草叢,有些甚至跑上山坡。

我用火燧點燃一支自製的火把,騎上騾馬,大聲叫著往西南麵奔去。我要讓符成奎知道我的去向,一來可以牽著他的鼻子走,我希望他能帶著他的死忠追隨者還能往西南大山裏深入一天的距離,二來還可以緩解那逃跑五人的壓力。

北麵山腳下剛過草叢的叛匪們顯然對眼前發生的事不知如何應對,他們在山腳下不停的大聲亂叫,卻沒有一人追過來,我想他們此刻不知道是該執行符成奎追擊逃跑者的命令,還是應該再次穿越草叢朝我追擊。

直到我聽到符成奎那獨有的嗓音,他下令所有叛匪停止追擊叛逃者,掉過頭

來和駐紮地留守的叛匪兩麵夾擊,一舉把我擒獲。可惜他太高估了叛匪們的體力,即便他大聲吆喝,甚至怒聲斥責,也沒有幾人進入草叢。

留守在被刀砍除草叢後的平地上的隻有四個叛匪,他們也被突然反轉的景象驚得不知所措。估計他們原以為留在這裏不用追擊逃跑者而樂得清閑,何況昨晚也沒見我鬧出什麽動靜,猜想我已離開此地,所以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現在看到我手拿火把,騎著騾馬在越來越昏暗的大地間向他們奔來,一下顯得慌亂不堪。不過不久他們就在其中一人的喝令下做出了防守的姿態,各自手拿大刀,擺出準備迎敵的姿態,集體向我這邊張望,看上去顯得緊張而焦慮。

顯然另外三人人被我前幾天的表現給鎮住,假使這裏沒有符成奎的一個親信,他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北麵山腳下,符成奎帶頭衝入草叢,可回頭看看並沒有多少人跟在他身後,不得不轉身返回山腳,連罵帶拽的把眾叛匪往草叢裏驅趕,如果不是還有少數幾個親信在一旁協助,我想他已經成了孤家寡人。隻不過他現在也威脅不到我,就算他現在帶著所有叛匪折返,等那群叛匪們精疲力竭的穿過草叢,慢慢吞吞地再次回到他們的駐紮地,我也還有足夠的時間來解決眼前的叛匪。

我扔掉了用來吸引注意力的火把,取下斜背的木弓,騎在騾馬的背上,在距離叛匪們一箭的地方起,向昏暗中那幾個叛匪模糊的身影連續射箭。我的箭蘘裏有充足的箭杆,不用再擔心解決掉這幾個叛匪前箭會射完。

平地上不時傳來叛匪們中箭後的慘叫,他們本可以往後退卻,把自己掩藏在大樹後麵,卻在符成奎親信的威逼下,不得已而一字排開,好等我自投羅網。那淒慘的高聲哀嚎,在這片草叢的上空不斷回響,可隻要他們敢於反抗,不肯放棄對我追逐,那也沒必要讓我生出半點憐憫。直到那邊有人喊:“別射了,我們不反抗。”我才停止射擊,跳下騾馬背,輕拍這牲口的屁股,讓它繼續往前走。

我輕輕拔出龍吟,小心翼翼地扒開野草,向那片平地靠攏過去,以防這群家夥設下陷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