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我找到定璟和大嫂，讓他們帶著燏捷和綠桜去大院的空地上，然後幫胥瑤在那裏支起了七弦琴。

胥瑤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麽要這樣，可她對我的要求一一照做，沒有半點怨言。在大院自家門前溫暖的日光下做著針線活的那些婦人們，好奇的看著我們所做的一切。

當胥瑤那清脆優雅的琴聲響起，大嫂一邊笑著，一邊隨著琴聲快速變換著舞姿，婦人們放下手裏的活計，紛紛圍了過來。

我笑容滿麵地坐在胥瑤身邊，看著她靈巧的細指在琴弦上急速跳躍飛舞，美妙悅耳的樂曲也隨之在空中飛揚，我也沉浸在這歡快的氣氛裏。

定璟站到我身邊，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盈盈地欣賞著大嫂舞動的身姿，不住點頭稱讚。

透過人群的縫隙，我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夏玲。自她和耿誌結婚後，我便很少看到她，這也源於我總是刻意的躲避和她接觸。雖然她已經和耿誌有了個名叫耿忠的可愛小男孩，可看上去她還是當初的模樣，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隻不過少了些少女的青澀，略顯豐盈而更有女人味。

夏玲也看到了我和站在我身邊的定璟，雖然看上去她顯得平靜而淡然，我卻還是從她的眼裏看出她心底的怨恨。我不知道該怎麽化解夏玲心裏對我和定璟的仇怨，隻得期盼於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也能慢慢把這件事淡忘。

我之所以今天搞了這麽一曲，一來是希望藉此讓這些婦人們都能看出，我和胥瑤親密無間，大嫂和定璟關係和睦，定璟和我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兄弟。二來也是想讓夏玲明白，再怎麽造謠生事，也不會威脅到我們的感情。

我想這樣做以後那些謠言就會不攻自破，胥瑤也不會再受到謠言的困擾。我更希望夏玲能明白我的苦心，不讓這件事成為我們與耿誌產生隔閡的障礙，她如果能想明白，自然也會收斂一些。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連我的父母和大嬸也站在了人群中，除了大伯和耿誌因為要在下雪之

前再買一次生活所需的物料而出山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圍在了這裏，一起觀看大嫂的舞蹈。

小妹綠桜聰明活潑，是個愛熱鬧的女孩，此時見到如此場麵，她的表現欲望被激發了出來。等胥瑤的第一隻琴曲彈完，大嫂郝冬梅回到定璟身邊後，綠桜把越圍越緊的人群往外推了推，讓人們把表演的場地擴大了一圈。

胥瑤教授過綠桜舞蹈，看她這麽急切的站在人群中間，她微笑著開始了第二曲的彈奏。胥瑤彈的曲兒是《高山流水》，琴音柔和優雅，與剛才為大嫂所奏的高亢激昂的風格截然不同，讓人聞之心境平和。

綠桜身穿淡藍色的外衣，寬大的白綢袖口隨著她手臂的舞動隨風飄搖。她玲瓏的身材配著她曼妙的舞姿，在人群中的空地上時而旋轉搖曳，時而疾步平移，就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兒，在蒼翠的群山間歡快的翱翔。

人們為綠桜的舞姿吸引，伴隨著琴音的節奏，擊掌助興。現場頓時熱烈了起來，人們好像過節似的興高采烈，等綠桜的舞蹈跳完，他們還沒等胥瑤彈奏下一曲，有些人便躍躍欲試，他們扭動著腰身，想要借著這歡樂的氣氛，一展自己的舞姿。

胥瑤沒讓他們失望，她也感受著人們的快樂，琴音在她的手指撥動中再次響起。

整個大院的下人們，不管佃戶還是家仆，甚至是小孩，都在這片空地上舞動起來，哪怕他們沒有專門學過舞蹈，舞動的身軀扭捏笨拙，但一點也沒有妨礙人們心底的快樂。

就算一貫以嚴肅據稱的父親，也站在這舞動的人們身後微笑著，雙手拿著木棍，以木棍互擊的聲響來為這群高興的人們助興。

遷到這坐大院轉眼已有三四年之久，人們在搬遷之時眼看著襄陽城內眾多流民那茫然無助的眼神，搬遷過程中也曾受到符成奎那等賊人的騷擾，可他們現在在這片群山環繞的地方家人團聚，自給自足，生活無憂，無疑也能讓他們產生滿足與幸福感。

隻是平時他們都在辛勤的勞作，當山坡下的莊稼全都

收割完成後也沒有空閑下來，忙著為這座大院增添草坪與種植些花木，盡力使人們在這裏住得舒適。今天借著這個機會，他們終於能夠展示心中的喜悅，把他們對於安樂生活的快樂表達了出來。

我深信，眼前這群快樂的人們很容易滿足，他們隻需要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能夠養活一家老小的口糧，還有能遮蔽身體的粗布衣衫，然後讓他們平靜的生活，就能讓他們感激涕零。

眼前的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這片深山裏的生活，忘記了山外平原上烽煙四起的戰亂，還有因為戰亂而顛沛流離的苦難流民。他們因為有了這個世外桃源而感到萬分幸運。

人群中，很多不擅跳舞的人們也開始學著父親那樣，雙手拿棍，隨著琴弦的節奏相互敲擊，看著空地上的人們舞動的身軀，開懷地大笑。一時間大院的上空混響著人們的笑聲，木棍的敲擊聲，還有胥瑤的琴聲。

這次的舞會過後，我再也沒聽到過任何謠言，我和胥瑤的生活也歸於平靜。胥瑤花了更多的時間來交授綠桜學琴，偶爾也會拉著我，帶著綠桜，伴隨定璟和大嫂郝冬梅一起去大院外看看冬天大山裏的雪景。

我從沒跟胥瑤講過為什麽那天我要她在大院彈琴，但聰明的胥瑤好像是知道了大致的原因。好多次當她帶著綠桜和大嫂要上大院後麵的山梁看風景時，胥瑤也熱情的邀請夏玲一起同行，小鈺和彩雲則會牽著燏捷和耿忠，不讓他們隨處亂跑。

當然她們一大幫人出門，哪怕就在家的附近，也需要有人保護，楊雄和蔣義清往往就承擔著這個重任，一前一後護衛著她們。楊雄熟練的在前麵帶路，避開我定期檢查或者更換的捕獵陷阱，直到把她們帶到山梁，等他們結束遊玩後再把她們安全帶回來，蔣義清則不停地觀察周圍的動靜，堤防有危險逼近。

胥瑤嘴甜心巧，往往能把她們逗得開心大笑。夏玲雖然剛開始心底裏對她們有些抵觸，但和胥瑤與郝冬梅接觸久了，也就不再心懷芥蒂，反而與她們姐妹相稱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