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王師兄身體有恙,那我代王師兄來敬大家一杯如何?”

杜成牆這時風度翩翩的站了出來,伸手接過陳英手裏的酒具。

杜成牆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麽,卻發現無論說什麽也是蒼白的很。

難不成祝大家順利落入樹妖之口?還是衷心祝福大家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或者祈禱自己下輩子千萬不要遇到王乾坤或是他杜成牆。

“我先幹為敬!”杜成牆心思急轉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將手裏的酒喝再說。

卻是沒有一人應聲。

倒是王乾坤對於杜成牆此舉有些感激。

杜成牆這家夥,到底是會來事些!

全場靜默,如看木偶一般看著杜成牆自說自唱。

“好了,酒已敬完,現在麽,王師兄有話要說!”杜成牆知道接下來得由王乾坤出麵了。

王乾坤點點頭,拿手一指謝玄那裏,道:“謝玄,你可知罪!”

謝玄也不含糊,昂首道:“不知你說的可是喝酒麽?還是,沒有回敬一杯?”

“哼,你身為天龍門弟子,在此關頭聚眾飲酒倒也罷了,但你妖言惑眾可就是死罪了!”王乾坤針鋒相對道。

“是麽?不知何以見得?”謝玄淡定道。

“何以見得?我且問你,你方才可曾有教唆眾人與樹妖為敵?”王乾坤雙眼冒火道。

“我等自然是不想與樹妖為敵,若有可能,以我等微末之技自然不來趟這渾水,不知又是誰人替我等一眾師兄弟們作的主,如今落得個這個田地!”謝玄的話同樣是擲地有聲。

眾人看向謝玄的目光更是不同。

就連王乾坤杜成牆身邊的親信也是有些心動。

不得不說,王乾坤的決定絕對是不得人心。

就是他們的親信中也有不少的隕落在此,而這些人都是同氣連枝,多少有些同門之情的。

若不是八大宗門的首席大師兄們一意孤行,還真不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居然不但要向樹妖賠罪,還要送上無數的大好頭顱。

王乾坤心知理虧,這一下卻不知如何作答。

杜成牆心裏一動,接道:“謝師弟,我且問你,你還是天龍門中人麽?”

半晌,謝玄不得不回道:“自然是天龍峰人,但身為天龍門人就該憑白送死麽?”

杜成牆見謝玄落入套中,暗笑不已,嘴上卻道:“謝師弟既是天龍門人,自當知道如天龍門這般大宗門怎可沒有個章法?蛇無頭不行,我等這般數千人進入金雞嶺中,也得有個帶頭的人不是麽?雖是八大宗門的首席大師兄們的決策出現一定的偏差,但這也是難免之事,若換了你謝玄作這個帶頭大師兄,你就敢說,你不會犯下任何的錯誤?再者說來,就算是這錯誤有些大,付出了不少師兄弟的性命,但既是走上了修行者一途,性命也自由天不由已!更何況,沒有八大宗門的首席大師兄們的拚死抵抗,我等隻怕早已隕落於此。俗話說得好,千金難買回頭,我們的王大師兄也正是因為這道執念,才是拚死帶著大家殺退了樹妖麽?我杜成牆,這條命,算是王大師兄給的,而你們的命呢?不隻是你謝玄,你,林高峰,還有你,陳英,還有你,張新,你們說說,若不是王師兄與七大宗門的大師兄們一道拚死抵抗,你們,有幾人能活到現在?”

杜成牆這一番話是一口氣說完,連他自己也是激動起來,那王乾坤更是感同身受。

他想不到在杜成牆這一番辯解之下,自己竟是作了如此偉大之事,這……真教人意想不到啊!

謝玄眼光一掃,見不少人已是心有所動,似被杜成牆所說服。

“啪,啪,啪……”

謝玄徑自鼓起掌來。

杜成牆的眼睛一縮。

若這時是任何一個人在鼓掌,則這番話便是成了定論。

但偏偏是謝玄作了此事。

這混蛋,又有什麽詭計?杜成牆暗道。

不隻是他不明白,在場所有的人都不明白為何謝玄作出如此舉動。

“杜成牆,你果然好口才!”謝玄這句倒是真心之話,如此能顛倒黑白的話,也隻有杜成牆這樣的人才能說出道理來。

“口才不口才不重要,重要的是占了理才好,凡事總有個道理可講,不是麽?”杜成牆冷冷道。

“嗯,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既然你的道理很大,那麽反過來,我等的性命便是很小麽?”謝玄又道。

“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為了宗門,為了封原山脈,再大的犧牲也是必須的!”杜成牆堅定道,謝玄話裏的意思他一聽便知,早早將謝玄的後手堵死就是。

“既是如此,杜師兄為何不先犧牲自己?難道我等的性命就不是性命麽?”謝玄怒道。

眾人也是將目光狠狠的‘砸’向杜成牆。

“謝師弟,你說笑了!”杜成牆卻是不由笑了。

“好笑麽?”謝玄淡淡道。

“當然好笑。謝玄,你以為我們活下來的人好過麽?我們這些師兄弟忍辱負重的活下來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日後報仇麽?你看看你,一個小小的龍淵境七級修士,若想報仇隻怕是等到太陽打西邊起來都是不成的。不隻如此,宗門的榮耀等著我等去光大,你別說有你們這些人啊,若是這樣的話,隻怕早被其餘七大宗門的弟子將你們殺得個精光。還有,‘離天境’你應該知道吧,想來,那裏也不是你這小小的龍淵境七級的低級修士能作出大貢獻的,不是我杜某說道,那地方就是你這樣的人去了,也是跑跑腿,打打下手的事,根本於事無補。若不是看你年幼不曉世故,師兄我也不會多此一言,總之呢,一句話,如你等這般犧牲,便是要發揮最大的價值,而忍辱負重也不是誰都能辦得到的,那,也是要有實力才行!”

不隻是謝玄林高峰等人,在場所有的人都是聽得目瞪口呆。

如此有道理的話,還真是隻有杜成牆講得出來。

數息之後,謝玄也才回過神來,苦笑道:“不要臉到了你這個地步,還真是天下無敵了!”

“哼,謝師弟,我是見你等馬上要幹一番大事業,才苦口婆心的開導於你,你莫要不識好歹!”杜成牆的語氣重了起來。

“是麽,那又如何?”謝玄卻是根本不怕。

呃,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杜成牆心裏憋屈,卻想不出好法子來。

他實在是不知道,若在這裏殺了謝玄會不會引起眾人的嘩變,那時如何向其餘宗門交待?如何向樹妖大人交待?

杜成牆這裏愁容不展,那頭王乾坤卻是開了口,“謝玄,你無論如何不能帶領眾人向樹妖開戰!”

謝玄冷笑道:“王乾坤,這是何意?既是送我等去死路,難不成我等還要眼睜睜的看著那樹妖食我血肉,毀我身軀不成?”

“哼,你等隻是交與樹妖作奴,未必就得一死!”王乾坤有些不耐煩道。

花言巧語不是王乾坤的強項,但也隻是與杜成牆相比而言,至少剛才王乾坤在一旁就是想出了這麽個說辭來欺騙謝玄。

“王乾坤,你在說笑話麽?那樹妖要我等作奴麽?是給它們澆水還是施肥?你不要這麽幼稚好麽?咱們這些人除了能給那樹妖當肥料還能作甚?”謝玄犀利的反駁了王乾坤。

尤其是他的言語中,簡直把王乾坤當作了天下第一大傻瓜。

因為眾人的笑聲可是不斷。

因為眾人投向他的目光更是火辣辣的。

那意思已經是很明白:我們的修為是比你不如,但至少在智力上嘛……

嗆啷!

王乾坤劍已在手!

眾人的嬉笑聲終於停了下來。

就算是王乾坤不是那樹妖,那又如何?

他還是天龍門中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

殺他們如屠雞殺狗!

“師兄且慢!”杜成牆趕緊出言相勸,開玩笑,將這裏的人都殺了,交誰出去?

“嗯!”王乾坤的心情已是很不好,兩道厲芒落在杜成牆身上。

要說杜成牆現在的心情,可真是悔死了,本來謝玄他們這裏熱鬧一下和他屁事都不相幹,偏偏他與王乾坤皆是眼裏見不得謝玄等人哪怕快活一息,就因為這個見不得光的想法,兩人反落得數番受辱,顏麵盡失。

杜成牆牙一咬,已是站在王乾坤身前,道:“謝玄,事已至此,就算你對我與王師兄有什麽看法,也請你看在剩餘下來的師兄弟份上,不再多生波折!”

“是在下多生波折麽?”謝玄故作不解狀。

分明就是這兩人看不得自己好嘛!謝玄也不是傻子。

“不錯!”杜成牆這時也隻好硬著頭皮道:“你等若是這麽反殺過去,剩下的幾百名師兄弟什麽辦?沒有樹妖的應允,他們如何能從這裏脫身?你不能為了一已之私,就要置數百天龍門的弟子生死於不顧!”杜成牆大聲道。

這聲音,自然是說給那僥幸得生的數百名天龍門弟子聽的。

如若此番得以逃生,杜成牆於他們自然是有大恩,活命之恩,如此一來,他杜成牆今後在天龍門中,在天龍門的那些實權人物眼裏,自然是地位猛漲。

要知道,這數百人裏,就有不少是長老的兒子、堂主的弟弟等等,甚至還有副宗主的孫子,這些,都是天龍門未來的實權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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