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細和項風雲聽了郗超的話,當然也堅請謝玄收回道歉。
謝玄也不多說,他的本意隻是讓方天細和項風雲等諸將不生二心,既然已達到目的,也沒有必要再損了大將軍的威風。
“大將軍,不知道我軍是否要慶祝一下,畢竟連挫桓溫銳氣,也正好讓將士們稍作休整。”郗超如今心情大好。
謝玄稍一沉吟,道:“那就後日吧!”
郗超一楞,難道明天不行?但這話他卻沒有說出來,想來謝玄自有他的道理。
謝玄見眾將也是一臉不解,緩緩道:“那桓溫連番受挫,隻怕斷斷不會就此罷手。現在,謝石謝大將軍屯兵湯山,又破了桓溫的右路馬步成,想來他不敢挑釁謝大將軍。他的北麵是江,失去了桓遠城,就算他再糾結殘餘的舟船兵馬,短期內,斷不可行。因此,他隻有兩條路可走,向西或是向東,諸將以為他將如何?”
大帳馬上熱鬧起來,“當然是向東,來犯我小池。”
“就是,桓溫反旗已豎,哪裏還有回頭路走?”
“不知道他何日會來犯我?”
“那可說不準,要是數日前,隻怕他要一鼓作氣拿下小池,直逼建康,但他連番敗於大將軍之手,隻怕要屯兵於此,先行穩住陣腳再作圖謀!”
“可不是,這兩仗打下來,近十萬大軍被我軍擊破,隻怕再從別處調兵來也要費時不少。”
……
謝玄仔細聽著眾將的分析,卻隻是笑而不答,待聽得差不多之時,才轉過去問郗超道:“不知監軍大人有何高見?”
郗超坦然一笑,道:“大將軍說笑了,郗某不過一無用書生罷了,這用兵之事還得大將軍親定!”
謝玄想不到郗超現在竟是如此謙遜,也不再強求,一揮手,“諸位!方才爾等之言,謝某皆聽在耳裏。隻是,謝玄以為,依他桓溫的性情,敗在謝石將軍手裏已是難受於胸,今日更是敗在我謝玄小子手裏,他必不服氣,連他手下那些久經沙場的將軍也必請戰不已。”
說到這裏,謝玄的目光在眾將麵上一掃,提高了聲音:“謝某以為,桓溫必來攻城,必在明日攻城!”
說桓溫要來攻城,這是當然,說他必在明日攻城,眾將士卻多有不信,哪怕是連番妙計殺得桓溫丟盔棄甲,眾人也不敢輕信。
但有誰會在這個當口出來質問謝玄?
謝玄見大帳之中一時無人應答,也不介意,笑道:“還請諸位將軍早早回營安撫部下,慶功一事,先押後!”
一時眾將紛紛告退,連那郗超也感覺甚是無趣,起身走了。
謝玄隻向項風雲遞了個眼色,示意他留了下來。
見眾人退了下去,項風雲這才上前,“不知大將軍有何吩咐?”
謝玄笑道:“項將軍,我昨天請你找來三百個死囚,可有做到?”
“已在項某營中,隻是不知將軍取這三百個死囚有何用?”
“你且過來,……”
在桓溫的營中,卻正如謝玄所料,一片肅殺之氣。
桓溫怒視著大帳之中的幾個人,他們都是桓遠城的手下,有一個還是親兵。
湖口的情況,桓溫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
他更明白自己的處境。
但他沒有退路,能走到他這一步的,無不是人中俊傑,可又有幾人能成事?
重要的是,就算晉朝能饒過所有人,卻定不會饒他這個‘賊首’。
“謝玄,謝玄。”桓溫嘴裏念叨著。
眾將不敢言語。
“誰能告訴我,這人到底是誰?”桓溫嘶吼道。
“回大帥,”葛力平大著膽子站了出來,“謝玄乃是謝奕的兒子,謝安、謝石的侄兒,不過十四歲,卻在武道上有天賦,近日在建康城中鬧出了不少事,件件震動京師,更是不知如何,說服他謝家三位長輩全力支持他這裏領兵屯駐池州,後又調來小池出任大將軍。”
“十四歲?謝玄十四歲?你肯定?”桓溫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不說他,就是大帳之中的眾將軍也不信。
就算他武功高強,也有將軍之才,那也不過領一路之兵,充作先鋒而已。
而在湖口,他謝玄所展現出來的,可不是將才,那是帥才!絕世帥才!
有幾人能做到將桓遠城的水軍戲弄成那樣?
那可是桓遠城!敢稱一人獨守一江的人物!
葛力平的臉上不停的淌著汗,低著頭,不敢作聲。
雖然他是桓溫的心腹,但現在這局勢讓他也不敢輕易開口,生怕桓溫動了殺機。
“葛將軍,果真那謝玄隻有十四歲?”這回開口發問的是陸建軍。
“正是如此!”葛力平歎道。
“這也無妨,想來這裏的大局還應是那謝石主持才是!”陸建軍提出自己的見解。
“軍師之意是……”桓溫不解道。
“依在下之見,那謝石才是主事之人,而謝玄不過是一道幌子。”陸建軍鎮定自若。
“噢?”桓溫還是不大相信。
“大帥,那小池守將項風雲、池州團練副使狄青雲、還有那小池的水軍都督方天細,不知大帥以為這三人如何?”陸建軍信心十足的反問道。
“這三人都可算是人才!”桓溫不假思慮的回答。
“比之謝石如何?比之此間眾將又如何?”陸建軍仍是問道。
“這三人雖然不錯,但遠不上謝石,與我帳下眾將隻在伯仲之間,隻是稍差一籌而已。”這回桓溫倒是思索了一番才回答。
不過他的回答倒是極中肯。識人才,是梟雄的必要能力。
陸建軍笑道:“不錯,想來,此中三人,大帥也曾極力拉攏過,隻是這三人卻是一般的硬骨頭,任誰都不服。大家想想,一個十四歲的小子,從來沒有進過軍營,從來沒有進過禁軍,從來沒有上過陣,現在他要來帶領眾將殺敵,你們之間可有服氣的?”
一時議論四起。
“哈哈!一個小屁孩。”
“就是,軍師說笑了。”
“他要來老子營中,看老子不一刀砍了他!”
“砍倒不用,老子隻是每天讓他看看殺人,一天殺他一百個,看他能堅持多久!”
“我看用不得那麽多,隻要殺隻雞怕就夠了!”
“哈哈哈!”
……
陸建軍這才又道:“就算那謝玄天姿過人,幾日之內要想折服這三將,隻怕也是不能。因此,陸某才認定,這謝玄隻不過是幌子,而真正主持大局的人,正是躲在那湯山的謝石。”
眾將皆以為在理。
隻有葛力平還有些不服,他手下回報的情報可不是這樣,那謝玄的手段絕不能小看了。
但這話說出來,誰信?就算是相信了,豈不是打了陸建軍的臉?
昨日陸建軍才救他脫困,今天又是因他情報有誤,桓溫發怒,這才有了陸建軍替他轉開話頭,若是這個時候自己一定要稱謝玄非比常人……
想到這裏,葛力平隻能低頭不語。
還有一條,如果葛力平早知謝玄如此人物,為何不報桓溫?為何不早除禍根?
沉默才能保命!
“既然如此,不知軍師有何妙計?”桓溫這時也信了幾分,又問道。
“謝石為何有城不守,卻自已去了湯山?想來他是以小池為盾,抵住我三十萬大軍,再以湯山和小池水軍為劍,攻我兩側。現在,他已退了我兩路大軍,看起來我軍正落入了謝石的圈套。但,其實不然,我軍雖三麵受困,但也收攏了拳頭,隻要留下部分兵力牽製湯山那一路兵馬,在沿江各處多設警戒哨,這兩麵無憂。如此,我軍正可集中全力拿下小池,小池到手,從這裏至建康城再無險可守,大帥之大業可成!”
連狡猾如葛力平者都不得不陸建軍的舌生蓮花,明明是自己輸了兩陣,丟了十萬大軍和兩翼,卻楞說成收攏兵力。明明是三麵受困於此,卻視左右兩翼危險而不顧,要正麵集中力量拿下小池。真當那謝石或是謝玄是死人不成?
但他不能不讚成,自己的小命還是最重要的,最真實的。
很快,議題變成了明日派何人為先鋒等等事宜。
謝玄那邊卻是安排妥當,又開始了他的煉丹大業。
這回練的是淬體丹。之前練的醒神丹隻是因為謝玄的精神力不夠強大,為了不過於傷神,每次煉丹的時候要服下一粒醒神丹。
隻用了一個半時辰,四粒雪白丹丸的就出現在法陣中,而且謝玄的精神一如往常。
“想不到這麽順利,這淬體丹要現在吃下去麽?”謝玄問道。
“不要吃,現在吃下去效果不是最好。”小石頭馬上反對。
“那要什麽時候吃?”謝玄不解道:“這個也有講究嗎?”
“這是當然,隻有在你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之後,那時再服用淬體丹,才是最好的時機,每一分藥力都會盡可能的被你身體吸收,比如說,你拉完石頭以後,那時用這淬體丹就是正好。”小石頭解釋道。
“可這軍務一忙起來,哪裏還有時間煉體?要不這樣,反正現在可以自己煉丹,每天吃上幾粒就不行了?不管有沒有拉石頭。”謝玄提議道。
“不行!”小石頭強烈反對,“你以為真的多吃幾粒神丹妙藥就可以提升修為?那還修煉個屁,坐等升仙就是!”
“那這丹藥不該吃?”謝玄被小石頭弄糊塗了,“讓我煉丹的是你,煉出了丹不讓吃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讓我煉著玩的?還是煉好丹出去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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