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太累了!”謝玄不容置疑道,突然眼睛一亮,“你看!風棄好像注意到這種情況,向那些紅袍騎後殺了過去!”
“不錯,真的是他,”章台也驚訝道,突然臉色一沉,“這孩子沒有戰技,沒有武技,連套槍法都沒有,不會有事吧!”
章台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此前風棄能單挑龍淵境六級的王大力並且戰而殺之,但他完全靠的是蠻力與王大力硬拚,若是王大力早用了招式,隻怕一個回合就掛了。
而在這亂軍之中,誰不會個一招半式。
“看看再說吧!”謝玄喃喃道,他也對風棄沒有把握,否則就帶著他一起去戰莫非的虎賁營了。
風棄手裏拿的是一根鐵棍,也不是什麽好鐵,隻是夠粗,風棄單手剛剛一握,也夠長,比別人的長槍還要長出一尺。
風棄手裏的鐵棍掄上一圈,身邊就倒下一排。
那鐵棍可有數百斤,再加上風棄揮舞出去的力量,誰能敵得住?
“你,帶幾名刀盾手去那少年旁邊,防住弓箭手即可!”謝玄叫來一名親兵,指著風棄那裏道。
那親兵應了一聲,馬上去了。
謝玄想的不錯,隻要沒有弓箭手,風棄的力量足以自保。
而且不隻是自保,隻見他衝殺了幾次,就靠近了一名紅袍騎兵。
大棍一掄,正中馬蹄,跟上一劈,那紅袍騎兵的腦袋連著頭盔竟被風棄這一下硬生生的夯進肩膀裏去了。
“好家夥,兩天不見,這力道好像又長了。”謝玄歎道。
“可不是,還好是咱們這邊的。”章台自問憑著自己和紫妃劍,也能斬掉那紅袍小將,但能不能像風棄這麽幹脆就不好說了。
而且這種打殺的方法很是震撼人心,能給敵人以強大的心理壓迫!
大棍一掄,正中馬腿,跟上一劈,馬上了帳!
很簡單粗暴,不少紅袍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但就是沒有辦法躲。
隻能離風棄遠遠的。
但亂軍之中,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甚至紅袍騎兵有幾個人已經傷在玄甲軍的手下。
時間在流逝,紅袍小將已是剩下不多,劉牢之在擺脫紅袍小將的纏鬥之後,重新布置了陣形,徹底站穩了腳步。
項風雲那邊沒有進展,但也沒有退讓。
整個場麵如定格一樣,除了地上多了很多的殘肢破體、兵馬屍體,就是血,就是殺氣!
真正的苦戰!沒有人退讓,同樣,也沒有人有多餘的力氣再往前一步。
但是,時間一長,吃虧的定然是謝玄一方。
他們這邊已是精銳盡出,並無後繼之兵。
也不能退入城中,一則擔心敵人趁機殺入城中,二來倉促撤退之下,損失也小不到哪裏去。
“好,章台,看來得我們再殺一回了!”經過了半個多時辰,謝玄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現在就上嗎?不留後手!”章台問道。
“不用了,你看看,桓溫那老賊不是也沒有後手了麽?”謝玄笑道:“都打成這個樣了,他還沒有拿出辦法,隻能說明他真的沒有。”
章台也同意了謝玄的意見。
兩人很快來到甕城,隻簡單說了兩句話,鼓舞了一下士氣,便再次出城。
“一字長蛇陣!”隨著謝玄一聲大喝,二百九十八名玄甲軍迅速結陣。
“殺!”謝玄又是一聲大喝。
“殺!”
“殺!”
“殺!”
沒有多餘的話,大盾大前,陌刀手在後,緩緩而堅定的向前移動。
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
玄甲軍已行至跟前,隻要一個小衝刺,就能接敵。
劉牢之和項風雲的部隊已閃開了一條大道。
“連弩準備!”謝玄冷靜道。
不管是盾牌手,還是陌刀手,紛紛放下手裏的武器,齊齊舉弓。
“一百米……射!”
“再來,九十米……射!”
“再來,八十米……射!”
“再來,一百米……射!”
看似毫無規律的齊射下,衝到身前的敵軍已然不多,也隻有運氣極好,膽氣極粗的家夥衝到麵前。
“放下弓箭,舉盾、揚刀!”謝玄又是一聲大喝。
“殺!”隨著謝玄一聲號令,玄甲營如一道黑色殺神,向桓溫的中軍方向推殺過去。
“殺!”對麵不知從哪裏又衝出一隊鐵騎來。
“吼!”大盾死死抵住了鐵騎。
“殺!”陌刀一揮,就有人頭落地。
對麵的鐵騎雖然強悍,但終不如莫非的虎賁營的三千白騎。
三千白騎已然不存在,憑他們能擋住玄甲軍嗎?
謝玄和章台也沒有閑著,幫助幾處薄弱的地方穩住了陣腳。
“殺!”
玄甲軍繼續向前推去。
“殺!”桓溫那邊又分出一隊刀斧手來對付玄甲軍。
這隊刀斧手不但手握巨斧,而且每人還備有三把小型的斧頭,這是飛斧!
玄甲營仍在前進!
玄甲營的側翼由劉牢之和項風雲的手下補上。
“飛斧,殺!”
一柄柄飛斧在空中飛舞著,旋轉著奔向大盾。
“當!當!當!”隨著一聲聲沉悶的聲音,飛斧幾乎全部打中了大盾,但,毫無預想中的結果。
隻是讓盾手稍稍停了一下以蓄力。
飛斧手的領軍發了一下呆,又再次大吼道:“飛斧,連斬!”
所有的飛斧手將剩下的飛斧全拋了出去。
玄甲軍分毫未損,大步向前!
殺!殺!殺!
震天的殺聲中,玄甲軍仍向桓溫的中軍衝去。
“退,退!退回來,保護中軍!”
“李將軍,保護大帥!”
“保護大帥!”
……
聽到這些聲音,玄甲軍的腳步更穩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快了,快了,馬上就可以殺掉桓溫,殺光這些叛軍!
一輪又一輪的衝殺!
天也昏,地也暗,人聲如鼎沸!
每一個人都殺紅了眼,分不清方向,眼裏隻有刀,隻有血……
謝玄靜靜的佇立在大地之上。
他的身後站著章台和風棄,再後麵是二百九十八名玄甲軍。
不一會兒,項風雲和劉牢之也分別回來了,他們是率領著騎兵去追殺桓溫的殘兵。
“大將軍!”項風雲和劉牢之齊聲道。
好一會。
“都完了?”
“是,大將軍,劉將軍和項某一直殺到桓溫的大營前,沒有能破掉桓溫的大營!”項風雲一人代為回答。
“嗯!罷了,桓溫也不是片刻就能抓住的。”謝玄淡淡道。
“是!”項風雲和劉牢之站了起來。
大地之上,一層一層的屍體堆疊著。
紅色的**隨意的流著,不知它們能不能流到江裏。
“傳令下去!鳴金收兵回城。”謝玄看著天空,輕輕的說道。
這天,好像都被這血色染紅了。
但是,謝玄沒有辦法逃避。
上一世的時候,他逃避過,一次一次的逃避,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逃避的。
但最後,他無路可逃!
所以現在,他隻能麵對,他背後,是他的親人們,他的家族,還有很多無辜的人,還有大晉國。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謝玄帶頭轉過身去!
夜,平靜如水,白天的漫天廝殺,竟然好像隻是為了襯托這平靜的夜。
但夜下有火,不是戰火,是勝利的篝火,一團團的篝火前簇擁著醉生忘死的將士們。
他們有理由醉一回,有理由忘一回,他們付出的遠遠超過所得到的。
謝玄和章台坐在小山上,看著那些火堆。
“他們還會來嗎?”章台隨口道。
章台可以肯定,她此前從來沒有殺過這麽多的人,也沒有見過這麽多的人被殺,如果不是因為謝玄,她大可以遠離這個死亡之地。
“暫時不會!”謝玄很肯定,雖然他的聲音顯得很飄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為什麽?”章台不解道。本來她隻要知道這一點就好,可聽到謝玄那飄渺的聲音,她疑心謝玄可能也沒有走出來。
畢竟一個十四歲大的孩子,又能殺掉多少人?如果不能快些走出來,對他的一生都可能有影響。
“放心吧,”謝玄輕輕撫摸了一下章台的黑發,“我沒事,倒是你,謝謝你!”
謝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章台的幫助,隻有他才知道章台為他分擔了多少壓力,可縱是千言萬語,到嘴邊的也不過是句‘謝謝你’。
“非要這麽說嗎?”章台笑了。
看著章台那微微撅起的嘴角,謝玄心裏一動。
旋即他就壓下了心中不斷翻滾的那一絲絲情愫,他身上的壓力太大了,如果可能的話,他要一個人麵對。有些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知道為什麽嗎?”謝玄岔開了話題。
“什麽?”看來章台這小丫頭也走了神!
謝玄想笑,卻是一時笑不出來,他又何嚐不知?隻是他也不點破,輕輕道:“那桓溫連番受挫,不但損失了自己的十多萬大軍,更是把自己的水軍、虎賁營、飛斧隊等精銳幾乎都消耗了個幹淨,現在就算他手下的人再來勸他,隻怕他也不敢。”
章台眼睛一亮,笑道:“那我們為什麽不趁這個時候去劫他的營?”
謝玄也笑道:“不是不想,是不能。”
“為什麽?”章台不明白了,“你不是說桓溫現在已嚇破了膽嗎?”
謝玄耐心解釋道:“正是因為他嚇破了膽,卻會死守營寨,而且是不顧一切的嚴防死守住大營。你想啊,現在桓溫被嚇成這樣,他還有什麽依靠?一是他的荊州老巢,另一個就是他現在所處的大營了。除了這兩個地方,他哪裏都不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