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多情總比無情苦(十五)

殘破不堪的望鄉台居然失靈了,這讓方仲大失所望。 而在上次和陰長生闖入豐都神宮時,是那神秘老者打開的陰陽界,根本用不著這望鄉台。如今出不能出,留不能留,難道還讓自己修複這殿中的望鄉台不成。或許大祭酒馬武帶一群精通陣法之道的天師道弟子進來,還有這個指望。

方仲正自心下焦躁,身後風聲響動,剛才消失的猙獰獸再次出現,用頭顱頂了頂方仲後背。方仲回頭伸手欲去撫摸,它卻往後縮了縮,一對獸目露出懾人凶光。即便方仲和它相處了那麽久,與生俱來的野性依舊讓它有些桀驁不馴。但這絲凶戾之氣隻持續了片刻,便低下頭,讓方仲的放在了頭顱之上。方仲仔細打量著猙獰獸的變化,見它的獠牙已徹底長成,呈現暗青色,眉際正中除了白毛之外,還多了一道倒三角形的花紋。它的四足利爪藏在獸毛之內,隻露出數寸長的尖角,散發出如刀光般的光澤。若真是打鬥之時,把獸爪探出,至少有數尺長,和數十把利刃沒有兩樣。

猙獰獸發出一聲低吼,衝著方仲適才所踩的碎石處一張口,獸口之中轟的一聲,噴出一股罡風,打在望鄉台之上。這股罡風十分猛烈,如同無數把刀在碎石之上刮過,吹得石屑飛揚,石頭像下雨一樣掉了下去,露出低下又一塊大致完整的大石。

方仲大喜,不等他下去踩動此石,猙獰獸的前足一掃,數道尖利的爪芒如刀光般向下飛出,隔著數丈距離,掃在了石頭之上。底下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已殘破不堪的望鄉台往下一沉,終於落了下去。

隨著六座望鄉台全部打開,豐都神宮之中的地麵都跟著一陣顫動。如今隻要那孽鏡台上的銅鏡照耀豐都神宮,就算大陀羅法王想留方仲也留不住了。方仲飛身落在猙獰獸背上,一人一獸化一股狂風吹出這座偏殿,往鬼門關方向而去。在過奈何橋時,方仲回頭看了一眼,見大陀羅法王所在的主殿之中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那二欲打得怎樣了。

他站在橋頭等待了片刻,這六座望鄉台雖然被激活,卻並未能馬上打開返回陽間的路,那麵銅鏡始終沒有從主殿之中飛起,從而照耀整個豐都神宮。

方仲抽出寶劍,另一隻手凝聚遁地咒,騎著猙獰獸再次往主殿飛去。

前殿依舊一片黑暗,而後殿則連打鬥之聲也聽不到了,似乎那二欲已停止了爭鬥。已經爭了數百年的時間,沒有在片刻的時間內分出勝負,也是毫不奇怪的事。假如即刻有了勝敗,那才不正常,從方仲的心底來說,自然希望那個對人比較善意的六欲之一獲勝,另一個一心想投靠佛祖的六欲失敗,而剩下的一欲雖然不能完全成為大司命的本我,至少會顧及到巫鬼道的香火之情,對天師道和東土網開一麵,甚至站到佛祖的獨立麵也有可能。

猙獰獸的四足各有一股旋風托著,幾乎不發出任何的聲響,方仲就在這殿頂之下緩緩飛了進去,隨時做好了見勢不妙便逃之夭夭的裝備。

而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讓方仲再次感到驚訝不已,隻見未帶麵具的大陀羅法王站在紅蓮旁邊。而另一個帶著麵具的大陀羅法王,則已出現在孽鏡台之上,雙手虛壓,按在銅鏡的頂上,在一陣陣的光芒閃爍中,銅鏡時黑時亮,就是無法從孽鏡台上飛出。方仲立刻明白了為何打開了六座望鄉台而沒有用,定是這戴著麵具的大陀羅法王以**力製止住了孽鏡台的繼續升起。以大司命對此地的熟悉,如何打開陰陽界又或者阻止它的運行,自然了如指掌。

兩個大陀羅法王也同時看到了方仲的去而複返,那個繼續留在孽鏡台上的大陀羅法王怒道:“是你這小子打開的望鄉台麽?”

方仲也不想否認,說道:“不錯,晚輩不想繼續留在這裏。法王要是喜歡此地,大可待晚輩出去後,再留在這裏便是,我也不會再來叨擾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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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不想麽,而是他……”那戴麵具的大陀羅法王怨毒的扭頭看了一眼站在紅蓮旁邊的大陀羅法王道:“他不收我回去,真如之身也會被這孽鏡台收了進去。”

方仲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占據肉身的大陀羅法王可以不怕陰陽倒轉,但真如之身畢竟是鬼軀,當孽鏡台打開,銅鏡照耀一切時,所有鬼魂都會被收入地下之中,連真如化身也不能幸免,除非已被收了回去。這大陀羅法王的六欲之一如今留在外麵,豈不是自尋死路,難怪他要施展法力按住銅鏡。

站在紅蓮旁邊的大陀羅法王淡淡道:“你不是說你我永遠分不出勝負的麽,現在又如何?”一開始占據真如化身的才是這披散著頭發的大陀羅法王,現在則顛倒了一下,狠毒的六欲占了真如化身。且誰占真如化身,誰就立於不敗之地,因為肉身可傷,而鬼身即便被傷到了,也大可返回肉身之中。

“那可不一定。方仲,他想要止住孽鏡台照耀豐都神宮,這樣僵持下去,你根本出不去,還不上前用劍殺了他。”站在紅蓮旁邊的大陀羅法王居然抬頭向著方仲說道。他想借方仲之手來殺此欲。

方仲看了一眼站在孽鏡台之上的戴麵具大陀羅法王,手中寶劍緊了一緊。他知道一劍根本殺不死擁有真如化身的大陀羅法王,甚至用雷霆萬鈞這等符法最多重創於他。但不把壓住孽鏡台的大陀羅法王打散,自己根本就出不去豐都神宮。

“小子,你敢傷我?好,本法王讓你來殺。”戴麵具的大陀羅法王居然有恃無恐。殺了他,自然可以化鬼氣返回肉身,到那時,二欲同處其中,又是不勝不敗之局。

方仲緩緩舉火岩劍,劍光在劍身之上越聚越亮,方仲喝道:“得罪了!”他連人帶獸向前一衝,加上如今猙獰獸所帶來的衝擊之力,這一劍如天邊流星劃過,瞬間就從殿頂落到孽鏡台上,又從孽鏡台旁一穿而過,重新飛起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