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得 手

周公望怒道:“你這開化未久的蠻夷也配與我動手,真是不知死活。”揮手一劍擋開苗人的彎刀。那苗人冷笑道:“我先祖本是中原之祖,一時落敗才逼走偏疆,隻不過成王敗寇,也不知誰才是真正奪人土地的蠻夷。”又是連環兩刀急劈。這兩刀一急一緩,先一刀被周公望隔開,後一刀卻架在了冷鋸劍上。

周公望隻覺寶劍一沉,被一股奇怪的粘力所引無法抽劍換招。那苗人趁機起赤足惡狠狠撐來,嘴裏罵道:“踢死你個蠻夷。”周公望身子一側,想躲開那一腳,不料那苗人借著刀劍粘力,後腳一點,飛起身雙腳連踹,全都踹向周公望胸腹之間。周公望吃虧在不明此人底細,一時大意,被刀抵住,隻能不住後退。那苗人連續進逼,雖然腳腳踢空,卻占得十分主動,隻是彎刀上的粘力也在飛速消去。

在旁邊觀戰的餘文化和蒼禎道人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苗人這麽凶狠,一上來就占得先手,若是周公望有個三長兩短,此行豈不成鏡花水月。蒼禎道人喝道:“此是除魔衛道,又非比試爭勝,講什麽單打獨鬥,兀那蠻子,吃道爺一劍!”一劍飛去,徑刺那苗人。那苗人冷哼一聲,粘力將盡,彎刀再次一頂,借冷鋸劍之力躍回,還不忘罵一句:“不隻倚多為勝,還要偷襲,果然是蠻夷所為。”

周公望已覺那苗人的粘力消退,正要反擊,卻被蒼禎道人橫裏一劍解圍,讓人人隻道他受窘之下被人援手,不是那苗人對手,心中怒不可遏,大喝道:“不需旁人動手,拿下你這等宵小之輩又有何難。”真氣催發,手中劍寒光四射,縱身而起,從上往下撲至,一柄劍如狂風疾雨,都向那苗人攻去。那苗人彎刀急舞,護住頭頂,叮叮當當響了數下,每響過一聲,便在夜空中留下一個亮跡,每多一個亮跡,周公望就多留下一條逐漸消失的身影,數十個響聲一過,苗人頭頂上的周公望已然模糊一片,盡都是虛影!偏偏劍光隻多不少,便如烏雲灑下來的急雨一般!這正是昆侖劍法之中的翻雲覆雨劍,練到極致之時隻見不見人影。

苗人頓時手忙腳亂,隻有招架之功。樓頭上站立的薑堂主麵露慎重之色,喝道:“好精妙的劍法,讓老夫也來領教領教。”提起長椅,對著周公望的虛影拋來。那椅一撞入虛影立即被絞得粉碎,卻讓周公望的攻勢一窒,虛影與劍雨都是瞬間一消。薑堂主哈哈笑道:“蚩渾兄弟退下罷,你不是他的對手。來來來,我與周老弟拚鬥一場,如是我敗,此地便讓與你;若是你輸了,卻還給我滾回昆侖山去,好好修身養性,一百年不得下山,你今日冒犯之罪也就算了,老夫不追究。”正要去解腰間的牛皮鞭,卻見那苗人蚩渾腳下一瘸,竟要摔倒,周身破綻大露。周公望恰在此時喝道:“著劍!”一道鋥亮劍光直劈蚩渾。

薑堂主喝道:“住手!”一蹬樓板,身形電射而至,身後嘩啦聲響,樓板坍塌。

蚩渾勉強以彎刀架住劍光,人已半跪了下來,隻要周公望再催一分真力,就要立斃劍下。薑堂主伸展筋骨盤結的巨手,急急來救蚩渾。

蚩渾猛然轉頭,露出一絲冷笑,單手握刀,另一手一把扣住了薑堂主抓來的手腕,猛地往裏一帶,自己迅即撤刀往外遁去!隻聽噗的一聲,薑堂主收不住腳,往前一撞,已被周公望一劍刺入胸膛!

薑堂主須發皆張,搖著白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周公望想不到一劍竟然把這位老堂主刺了,聽他怒吼,也自心驚,寶劍收回,那薑堂主的胸口鮮血直噴,麻衣頓時成了血衣。

蚩渾滾到數丈之外,高叫道:“昆侖門人殺我老堂主,各位弟兄要為老堂主報仇!”反手一刀,劈向身後的昆侖弟子。

隻聽樓前樓後的馭獸堂眾人齊聲悲呼:“為老堂主報仇,殺光昆侖門人!”嘯叫聲,刀劍聲響徹夜空,頭頂盤旋的飛禽得了號令,飛撲而下,叼啄底下的昆侖弟子。餘文化、蒼禎道人喝道:“各位弟子各展奇能,正是殺敵建功時候。”無數寶劍飛空,劍光交錯,混戰起來。頭頂上飛禽掉落,四處慘叫聲此起彼伏,想製止也是不能了。人群一亂,誰還顧得手下留情。

薑堂主屹立不倒,一雙怒目圓睜,隻是盯著一人。蚩渾一對環眼後瞄,猛見薑堂主怒而不死,倒吸一口冷氣,舍了與之對敵的昆侖弟子,腳下一點就要逃走。薑堂主嘶啞著聲音對蚩渾道:“你要殺我,就是想見這番大亂麽?”蚩渾根本不答,足下又一點,已經上了圍牆。薑堂主怒目出血,傷口血箭飆飛,猛地抽出腰間牛皮鞭,大喝道:“你不跟我說,就休想逃走!”唰的甩出,直奔蚩渾雙腳。蚩渾縱身飛躍,隻道定可脫出重圍,豈知那牛皮鞭倒卷而上,一個纏繞已經收緊了蚩渾腰腹。蚩渾急拿彎刀去削,卻被牛皮鞭一帶,身不由己的重新拽入牆內,撲通一聲,跌落在薑堂主麵前。

薑堂主一腳踩住蚩渾胸口,喝道:“你現在不說原委,就同老夫一起下到黃泉,到了地下,一樣要告訴老夫。”蚩渾想不到這薑堂主臨死還有這般威武,驚駭道:“老堂主息怒,這……這都是教主的意思!不是屬下有意冒犯。”薑堂主大怒道:“教主要殺我?為什麽?”蚩渾道:“老堂主私離總教,卻到這裏另開新堂,教主十分震怒,加之四精衛隻聽老堂主之言,不服調遣,才有今日之禍。”薑堂主怒道:“胡說!四精衛尊奉教令,已經各司其事,該上哪裏是哪裏,哪裏有不服調遣之說。你分明騙我,定是另有其因。”腳下一用力,踩得蚩渾周身骨頭直響,流出的鮮血都滴到了他身上。蚩渾哀告道:“實情如此,屬下也是愛莫能助,老堂主要殺,請盡管動手。”薑堂主道:“好,我就殺你,省得你這般小人顛弄是非,禍害本教。”舉掌要拍,蚩渾忽然從手中甩出一物,五彩斑斕,直奔薑堂主麵門。薑堂主把頭一側,豈知那五彩斑斕的東西噴出一條長舌,迅疾無比,正好打在臉上。薑堂主痛苦地大叫一聲,往後摔倒。蚩渾一翻身,冷笑道:“薑堂主安心去吧,這馭獸堂的事自然有人替你打理。”薑堂主痛苦難當,依舊嘶聲道:“你作此不道勾當,老夫門下必定取你狗命。”蚩渾獰笑道:“四衛已調去其三,雷莊主又被支離臥虎莊,要去攻打邀月堂,這等美差隻怕生死難料,哪有閑工夫管你的事,就算清剿成功,教主一聲令下,著他再去蠻荒之地,恐怕遲早是要為教捐軀的,與老堂主一般,都是我教日後為之樹碑立傳之人。”薑堂主喉頭呃呃連聲,已經說不出話來。蚩渾撿起彎刀,收回五彩蟾蜍,趁著混亂,逢人就殺,也不管是馭獸堂的人還是昆侖弟子,摸到城牆後縱身躍出城外。

周公望連誅數個不顧一切殺來的馭獸堂弟子,高喝道:“有放下兵刃者,不殺!”四處有人罵道:“你殺我老堂主,血債血償,與你不公戴天。”又是兩人紅著眼衝來。周公望大怒道:“真是冥頑不靈,不誅此惡徒,世間難得清淨。”冷鋸劍無情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