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巧 言

馬武並不認得盧公禮,隻覺此人劍法淩厲,極不簡單,倒也輕視不得。馬武喝道:“尊駕何人,敢來我天師道尋事?”盧公禮收回鬆紋古劍,凜然道:“老夫盧公禮,乃是昆侖山一老叟,隻求清靜無為,向不尋事生非。本不該多管列位閑事,但見你等欺負我道門中人,這才忍不住出手阻止。”他把馬武迫退,普玄已脫出馬武掌控,急忙躲到盧公禮身後。普玄曾在昆侖山上見過盧公禮,也曾言談幾次,印象頗深,此刻見到是他突然援手怎能不喜出望外。普玄膽氣徒升,大聲道:“大祭酒連這位聖賢也不認得嘛?那真是孤陋寡聞之至,他可是昆侖山上修仙客,玉虛峰上養真人,一等一的上仙盧公禮盧真人。按輩分,更是貧道的師祖爺。”大樹底下好乘涼,普玄媚顏攀附,這時候不巴結什麽時候巴結。盧公禮撚須微笑,對普玄之詞並不否認。馬武一怔,訝然道:“尊駕便是盧公禮?”顯然聽過其名,卻未想到就是眼前之人。

此刻天師道與華陽門的弟子已經糾結到一塊,交手瞬間已是各有損傷,眼見就要一場血戰。馬武朗聲大喝道:“大家統統住手,且聽老朽一言!”這聲大喝如驚濤拍岸,震得在場之人無不悚然。賈連誠也是心急之下才想擒捉二道,並不想就此事與天師道結下深仇,連忙道:“各位師兄弟都住手,看這老家夥要放什麽厥詞。”天師道的人也自約束,轉眼便分了開來。這受傷的倒是天師道的人多一些,隻因為趙升等人隻是想攔住華陽門的人去捉普玄和定觀,出手不如華陽門的人狠辣,一方無所顧忌,一方還存著仁義之心,當然要吃虧了。定觀顫巍巍的來到馬武和盧公禮二人之前,隻是不敢過去和普玄碰頭。馬武道:“二位道長不必如此驚慌,我天師道沒有惡意。”普玄道:“既無惡意,為何要捉我?”馬武道:“不是要捉你,而是想保護道兄。不過既已有昆侖上仙回護,自然用不著老朽。”普玄道:“大祭酒說是保護,為何還攔著我師弟不放。”馬武把身子一側,對定觀笑道:“道長誤會老朽了,二位真的要走,老朽絕不為難。”讓定觀過去。定觀急忙躬著腰跑到盧公禮身後,與普玄聚到一處。普玄一見麵便罵道:“師弟你真是糊塗,就算有人逼迫,也不必凡事往師兄身上推,大可說一句我凡事不知別來問我。你倒好,先供出師兄來,這不是把我死路上趕麽?”定觀垂頭喪氣道:“我是被嚇怕了,來不及編話騙人。你不也說我隻管把實言以告,免得皮肉受苦。”普玄抬手打了定觀腦袋一下,說道:“你是皮肉不受苦了,老兄我卻要被你所害,皮肉苦的不能再苦。”二人正在互相埋怨,盧公禮道:“二位道長是為何事與這些人起了爭執,告訴老夫,我為二位作主。”普玄喜道:“能得盧師祖爺這一番話,凡事都可擺平了。”伸手一指賈連誠武連風等一幹華陽門弟子,罵道:“就是這些家夥老來尋我師兄弟兩個麻煩。”

賈連誠等人也見到了盧公禮,前次兩派攜手共同對付魔教中人,眾人隨同賈光南時曾在三皇廟見過盧公禮,分手不及月餘,豈能裝著不識。賈連誠朗聲道:“前麵可是盧前輩,在下賈連誠及眾位師兄弟拜見盧前輩。‘一眾華陽門弟子紛紛行禮。盧公禮微笑道:“不必多禮,想不到在這裏能見到各位,不知賈先生何在?”賈連誠道:“家父已然率了其餘弟子回華陽門了。”盧公禮道:“匆匆一別,老夫也甚為掛念,不知何時又能和賈先生聚首。”賈連誠道:“家父臨別時說不久後便有鋤魔誓師大會,就等昆侖發召,天下一呼百應,各派雲集之時,自然還能傾聽前輩教益。”普玄和定觀見盧公禮和賈連誠言談甚歡,都是吃了一驚。普玄指著賈連誠等人道:“盧師祖爺認識這些人?”盧公禮道:“當然認識,這些都是華陽門弟子,深為修道中人景仰,也是我正道中人。”普玄結結巴巴道:“可是……可是……”盧公禮道:“想必二位道長和他們有所誤會,等老夫為各位撇清一切,自然沒有阻礙。”又向賈連誠道:“不知各位到這裏所為何事,甚而還和天師道中人起了衝突?”

這話可不大好回答,若是說得差了可就是理屈之人。賈連誠沉吟道:“此事不過小事一樁,我等是受了太乙教之邀,來想二位道長討要太乙教之物的。”盧公禮道:“太乙教的東西他自己為什麽不取,反而要華陽門幫他來拿?”賈連誠道:“本來的確不關我華陽門之事,隻是太乙教的呂真人和鄙派嶽真人相交甚厚,閑談時說起,他太乙教有些東西為二道所攜,藏在天師道這裏。天師道仗著地方豪強並不買太乙教麵子,而太乙教和他也有些瓜葛,不好破了臉麵,於是才有托我等上天師道尋覓二道之事。可惜二道抵賴不還,天師道又橫加阻擾,這才有方才糾葛。”盧公禮點頭道:“原來為此。不知太乙教想要的東西是何物?”賈連誠道:“我等也不清楚,聽說是卷無用的書軸,隻因是古舊之物,太乙教呂真人有好古之心,便有了收藏之意,不料為二道拿去,一直抵賴不還。想來二位道爺也同太乙教呂真人一般,都有搜古藏舊的雅好了。”盧公禮搖頭道:“為一介舊物而起幹戈,甚為不值。”賈連誠笑道:“誰說不是呢。”

普玄和定觀聽著賈連誠之語都是默默無言。馬武卻大笑道:“可笑可笑,為一介舊物連命都不要,二位道長在天師道呆了數年,我怎麽就不知他有此雅好。閣下信口胡言欺騙昆侖高賢,真是無恥。”盧公禮愕然道:“閣下何出此言,難道另有實情麽?”馬武道:“實不相瞞,他華陽門討要的絕不是什麽無用之物,而是三門分立時其師祖桐梧真人所賜的書卷。”盧公禮道:“桐梧真人是誰?”馬武道:“桐梧真人乃是我天師道張天師之父上姓張,下名諱一個順字。”盧公禮道:“哦,原來張順便是桐梧真人,那他的書卷又是哪裏來的?”馬武道:“桐梧真人學道多年,這書卷自是師承其門了。”盧公禮仰頭笑道:“哈哈哈,師承其門,尊駕說得不錯。我昆侖道學精湛,就是個廢逐弟子也能揚名立萬,創下這偌大門派。隻是他所用所學還是昆侖法術,流傳下來的自然也是昆侖的本事,各位爭來奪去,搶的是我昆侖道法,老夫在此豈能熟視無睹。”盧公禮轉身對著普玄和定觀說道:“二位道長不必驚慌,你把他們所奪之物交到我手,自然一切太平,再無人窺視其法。”馬武及一眾華陽門弟子聽了盧公禮此言全都愕然失色。

普玄心思急轉,雖說這兩個書卷不在身上,若在身上到底是給還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