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五十四章 泄 密

盧公禮見普玄有猶豫之色,不悅道:“道長可還記得當初昆侖山上我曾許下什麽話來,道長想認祖歸宗重回門戶,是我答應隻要道長有功於昆侖,所求之事一切好說。有昆侖和正道中人撐腰,不要說奪回小小曲陽山,就是讓茅山淩於諸派之上也不是什麽難事,道長可想清楚了。”普玄道:“是是,盧師祖爺是說過這話,當時以為此言過於飄渺,不過是說說罷了。”盧公禮搖頭道:“哎,老夫一言九鼎,豈能說說便罷,乃是特為道長著想,留下這日後才見的報效之心。道長如此猶豫,莫非還怕我昆侖貪圖這小小書卷不成。需知那張順學藝昆侖,那點本事當然也脫不開昆侖道法,老夫還能沒有見過?”普玄點頭哈腰道:“師祖爺手眼通天,昆侖道法又是高深無比,當然不是貪圖這書卷了。既然想要,貧道甘願雙手奉上。”盧公禮大喜道:“那你把包裹給我。”普玄愁眉苦臉道:“不瞞師祖爺,這包裹裏頭的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辟邪驅惡符,不是大祭酒所言的書卷。”盧公禮奇道:“那書卷呢?”普玄伸手一指馬武,說道:“貧道和師弟來了鶴鳴山後,所帶所攜都被天師道搜了一遍,原本不知這書卷有什麽用,後來才從大祭酒口中得知,那書卷是什麽天字訣。”盧公禮急道:“那天字訣被天師道搜去了?”普玄道:“我和師弟寄人籬下,丟了東西也不敢去尋,受了什麽委屈也不敢言語,就怕翻了臉連屋簷下都沒得呆。到底天字訣在哪裏,盧師祖爺還是自己去問大祭酒吧。”普玄一番話模棱兩可,沒說自己的書卷被天師道搜去,卻言天字訣是從馬武那裏聽來的,旁人不可能分辨的那麽仔細,乍聽之下,還以為普玄的天字訣被搜去後,落在了天師道手裏。

盧公禮轉頭看向馬武,凜然道:“尊駕便是大祭酒?”馬武道:“便是區區老朽。”盧公禮道:“那天字訣可在你手?”馬武道:“天字訣是我天師道之物,老朽不過是天師道中人,這字訣當然是在張天師手中了。可是……”遠處的賈連誠一幹華陽門弟子早把普玄和盧公禮之言聽在耳裏,怪不得天師道的人要攔阻自己尋訪二道,原來是他天師道先下手,早奪了書卷去了。賈連誠怒道:“老匹夫還要狡言巧辯,快快把書卷交出來。”武連風道:“這書卷既然是二位道爺的,而二位道爺又答應交給盧前輩保管,那天字訣自然應該交給盧前輩。賈師弟,我等今日來也不過是為了太乙教人情而已,如今昆侖高賢既在,一切但聽盧前輩吩咐,替昆侖奪此字訣,不負兩派之盟。”賈連誠道:“師兄說的極是。盧前輩,我華陽門弟子願和前輩一道,向天師道討回字訣。”盧公禮道:“難得各位明白事理,老夫感激不盡。”有盧公禮這樣一個昆侖高宿領頭,華陽門弟子信心大漲,轉眼又不把天師道放在眼內。賈連誠指著馬武道:“老匹夫,快把天字訣交出來,否則休怪我等無情。”馬武怒道:“天字訣是我天師道之物,誰也別想拿去。要想強奪,先勝過了老朽再說。”賈連誠自知華陽門諸弟子中無人能勝得了他,向盧公禮道:“這老匹夫如此狂妄,就算我等勝過了他也隻是打敗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反說我等以少壯欺負他年老,勝之不武。倒不如讓盧前輩小試身手,教訓一下這個老匹夫。”盧公禮淡然道:“大祭酒的本事如此不濟,以我的身份去欺負他這一個將死之人,豈非招人恥笑,還是你等出手,老夫一旁掠陣便是。”賈連誠尷尬的道:“雖然如此,畢竟他天師道還有些怪異之術使用,晚輩想那天師道師出昆侖,些許微末伎倆自然逃不出盧前輩法眼,前輩出手,也更有把握。”盧公禮道:“他能有什麽怪異之術,老夫倒要領教領教。”賈連誠喜道:“我等隻看盧前輩得勝,便一起上前,把這天師道一舉鏟平,為昆侖掃此宵小。”賈連誠對天師道已深有戒心,隻覺此派不簡單,於其讓他日後羽翼豐滿,倒不如在今日借昆侖之手先一步斬草除根。盧公禮冷哼一聲搖了搖頭,緩步向馬武走去。

馬武把大茶壺一舉,冷笑道:“一直聽說昆侖的劍法精湛,閣下的本事老朽也想討教一番,可切莫讓人失望。”盧公禮道:“好說。”手中鬆紋劍一振,發出一陣劍鳴。馬武讚道:“好劍!”俗話說先動手為強,後動手遭殃,馬武大步一邁,往前便是一個通天拳。他剛才和盧公禮對過一劍,自己退了數步而盧公禮未退,等於是輸了一籌,這會兒便想搶回來。那拳風澎湃,直襲盧公禮。盧公禮在拳風獵獵之中一催寶劍,身前頓時起了一道劍氣。拳風與劍氣相交,塵土飛揚,劈啪之聲大作。旁人一見二人動手,怕受了池魚之殃,都自覺退了開來。

定觀趁著旁人都在看馬武和盧公禮比鬥,湊到普玄耳邊悄聲道:“師兄你又撒謊了。”普玄回肘頂了一下定觀,狡辯道:“誰說謊了,是我言辭不清,他們自己誤會,怪得了誰。再說這也非是謊言,那天字訣雖然不是你我的,但的確是在天師道手上,他們要奪,自然向天師道去搶,與你我是無關的。”定觀摸著胸口道:“你若不說出那字訣之事,他們也不會向天師道去要,歸根結底還是你的錯。”普玄道:“他們不去向天師道要,便會向你我要,你有舍以為人之心怎麽不早說,我推在你身上便是。到時候捉了你嚴刑拷打審問起來,你可要忘了皮肉之苦,咬牙堅持忍住。”定觀臉色發白,一縮脖子,害怕道:“你別嚇唬我,與其這樣,還是讓天師道背這個黑鍋好了。”普玄竊笑道:“其實也不是師兄故意使壞,我隻是想瞧一瞧那書卷到底有多少分量,為何這些人都要奪!如果無關緊要,就給了盧師祖爺拿去也不妨,他是什麽人,豈會貪圖你我的東西。如果剛才盧師祖爺不是迫切想要到手,我們回去昆侖後讓方仲給他便是,必竟有求於他,不必為此物得罪了人。日後我們想要,也可以托方仲再討要回來,與你我是無損的。可是盧師祖爺如此急切,我就上了心,故意繞個彎,讓他先向天師道的人去要。如今看來,盧師祖爺不惜動手也要拿此書卷,嘿嘿,不簡單呀。”定觀道:“那你準備怎麽辦?”普玄道:“四個字:秘而不宣。反正黑鍋是讓天師道背了,你我就坐觀其成。”定觀讚道:“師兄真是高明。”普玄扭頭道:“我還是少跟你說為妙,說不準有一天危機此刻,你又拿我頂杠。”定觀連連擺手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忽聽身旁有人陰惻惻道:“什麽不會了?”定觀道:“再不會對人說我師兄知道書卷……”發覺此人聲音有異,側頭一望,驚道:“哎喲!是你!”隻見武連風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身旁,獨眼中虎視眈眈,盯著自己。定觀背上涼氣急冒,膽顫心驚的道:“我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知道。”武連風冷笑道:“可是我已聽見了,你休想瞞我,一切都在你師兄那裏!”定觀跌足道:“我這嘴……你怎麽就知道了呢。”武連風哈哈大笑道:“我原本不能確定,如今再不會錯了!”身形一晃,已到了普玄麵前,一個掌刀劈翻普玄。定觀大驚,此刻什麽也顧不得了,撲過去揪住武連風衣袖再不鬆手,好讓普玄逃走。普玄忍著劇痛,才翻身坐起,武連風已提起定觀,以手拍頭,喝道:“你若再逃,我便把你師弟立刻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