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毀 訣

方仲接過字訣,雖然有心馬上打開來看一看,一想到這周圍這麽多人也知不是時候,隻得謝道:“多謝天師賜訣。”

張道陵搖頭道:“不用謝我,不過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給有用之人也勝過落在我手中閑置。鄙人得此訣時日頗長,該領悟處也早就通透無比,不清楚的也隻能怪自己資質有限,窮究下去隻能徒耗日月,不如就此打住。你拿去後若有不明了處也可問我,權當探討一番。”

方仲謙遜道:“以天師造詣,晚輩不過初學,小子豈能望其項背。”說完把字訣收入懷中。

張道陵道:“此事已了,便輪到蔽教下元會,鄙人親自主持,幾位都是貴客,不妨前去觀禮一番,也好讓蔽教略微款待一二。”站起身來,率先步出大殿。馬武和王長趙升急忙跟隨,同時招呼殿外二十四治弟子,布置相應事宜。靜恩也是為了下元會而來,自然隨著張道陵出去了,隻剩下盧公禮和方仲普玄等人。

按著盧公禮的想法,那下元會關自己屁事,這字訣如今在方仲手中,那也等同於落在己手了,可說目的已然達成,留下也是無益,隻是礙著自己卓然身份,不好扭頭便走。盧公禮拿眼一瞥錢文義,說道:“文義,這下元會說穿了不過是祭奠一個亡人,老夫與他非親非故,雖說門派上有些淵源,但還輪不到老夫做這人情,你說應當如何?”

錢文義一聽,便知師父不想去,忙道:“弟子身份卑微,若是祭奠一個前輩高人倒也稱得,不如便讓小徒走一遭。”盧公禮正要此語,點了點頭。隻要錢文義一走,便想開口向方仲討要字訣,就算普玄等人就在邊上也不會阻止,需知自己就是以此為條件,答應字訣到手,帶二道返回昆侖,二人當然不會阻攔了。

普玄叫道:“錢道兄慢走,貧道和師弟在天師道這幾年不看人情也看地誼,豈能不去拜祭一番,就算往年我幾個也是要湊湊熱鬧的,倒要走了難道不去。師祖爺在這裏歇著,我和師弟帶著方仲也去磕幾個頭,禮多人不怪,又不損我什麽東西。”拉著方仲也往外走。

盧公禮一怔,又不能出口不讓他去,隻得淡然道:“那老夫便在這裏等著,道長可不要走得太遠,上昆侖沒有老夫點頭可不行。”

普玄嘿嘿一笑,也不多說什麽,與方仲等人出殿而去。

那陵墓還在至益亭後,一路上早有天師道弟子打掃幹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都有天師道弟子站立。普玄那是輕車熟路,轉眼就到了原來住處,再往前走那便是陵墓禁地了,也就看不到有天師道弟子。普玄這時卻又不走了,轉頭對著錢文義笑道:“錢道兄一定還記得這裏是貧道寄居時的舊地,如今離別在即,卻有些睹物傷情,隻想再看兩眼。”

錢文義道:“道長若想流連片刻盡管請便。”

普玄道:“上次走得匆忙,還遺落了不少東西沒有收拾,麻煩方仲也進來拿一拿。”方仲自無異議,錢文義便站在外麵等候,三人進了小屋。

剛一進屋,普玄把房門一關,吩咐定觀道:“把門看著點,有誰來就叫一聲!”一邊拉住方仲道:“快把那字訣拿出來!”方仲驚道:“這是為何?”普玄道:“你那字訣保不住了,與其遲早被人拿走,不如再摹一份下來。”方仲醒悟道:“師父是說再抄一份。”普玄點頭道:“正是,快,要不惹人懷疑。”

方仲把那字訣拿出,攤開卷軸,果然與自己所有的兩卷模樣一般無二,這是這一卷卻是天字開頭。普玄取出畫符用的朱筆,龍飛鳳舞般即刻在符紙上照摹了一般,此時也不求甚解,隻是依葫蘆畫瓢,匆匆畫完後,把臨摹下來的那一份藏在自己身邊,隨即用自己那數月不修的指甲,在這原本上刮了起來。

方仲又驚道:“師父為什麽要破壞此卷?”

普玄陰陰的道:“數百年的東西,蟲蛀鼠咬也是有的,缺兩個字有什麽關係,昆侖裏能人甚多,推敲推敲也就是了。”普玄本想專挑此卷要緊處下手,隻是時間匆忙,又怕弄巧成拙,隻來得及扣掉下半段十來個字,這才撫摸平整,看不出新做手腳痕跡,把字訣卷起,重新交給方仲。

普玄又在屋裏叫道:“都是些破爛東西,不要也罷。”這才重新開門出來。

錢文義見人出來,問道:“道長收拾完了麽?”

普玄道:“山裏老鼠多,幾日不來,就在屋裏做起了巢,有點東西都被咬的爛了,烏七八糟的,也撿不出什麽好東西,隻能拜托錢道兄日後在昆侖時,多多照顧一下我兄弟兩個。”錢文義不疑有他,一口應諾,這才往陵墓走去。

才走出數步,遠處樹林裏風聲一響,一人手持折扇走了出來。錢文義一看,認得此人是役鬼堂的人,連忙把劍一拔就要迎戰。那人笑道:“慢來,慢來,在下可不是來尋人廝殺的,方兄弟,二位道長,司空諒等候多時了。”

錢文義驚道:“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