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 禮

來者正是司空諒,見到方仲這才出來打聲招呼,錢文義並不知道司空諒有求於方仲,隻道此人又不知搞什麽花樣。司空諒道:“認識久矣,在下和方兄弟一見如故,已成知交好友,錢兄有意見麽?”

錢文義呸的一聲罵道:“歪魔邪道,誰和你是知交好友了,這裏是天師道重地,你擅闖進來,非奸即盜,我勸你還是早些束手,省得驚動了旁人,把條賤命也搭在這裏。”若論動手,錢文義拿不下司空諒,故此也就隻想用言語恐嚇他,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把他嚇跑了拉倒。

司空諒道:“在下既無奸情也非竊賊,可是錢兄卻好一樁桃花運,溫香暖玉,旖旎風情,真是羨煞旁人。”

錢文義頓時氣結。司空諒笑道:“錢兄放心,此等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不取我項上人頭,自然會守口如瓶。”

普玄沒好氣道:“你留在此地不走,還想做什麽?”

司空諒臉現躊躇之色,對著方仲道:“當初在墓裏時,在下與方兄弟有個君子之約,我也幫了不小的忙,故此……方兄弟能不能解我頑疾,把鬼附之術相告,在下感激不盡。”司空諒的鬼附之術沒有學全,卻強自驅鬼附身,役鬼喧賓奪主,陰氣襲體,陽氣大傷,若再不尋解救之法,恐怕不久就要精元告罄一命嗚呼了,所以隻好來求方仲。

方仲道:“要學鬼附之術不難,可是你需答應不得利用此術胡作非為。”

司空諒道:“方兄弟盡管放心,前者身在役鬼堂裏,身不由己,我若不做照樣有其他人做,而我還發發善心,比其他一些窮凶極惡之輩要好的多了。”

普玄道:“你說的好聽,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司空諒苦笑道:“道長若是不信,那便讓在下發個毒誓。司空諒若是有違今日之言,不得好死……”

“你好死壞死與貧道無關,更與諸位無關,你作孽太多,這毒誓必然應驗,等於沒發。”普玄打斷司空諒的話,想了想道:“若要發誓,就發個替人做事的誓願,以後若是用的著你時,你可不得拒絕。”

司空諒道:“這還不是小事一樁,隻要方兄弟一句話,司空諒必然盡力去做。依在下看來,方兄弟大法在身,日後必定是人中龍鳳,能用得著在下那也是榮幸萬分。”

普玄笑道:“這句話貧道愛聽。”

方仲道:“如今張天師正在主持下元會,我等俱去觀禮,一時半會沒有時間,不如稍後我傳這鬼附之術給你。”

司空諒大喜道:

“多謝多謝,在下耐心等待便是。”

方仲笑道:“你該謝那‘婆婆’才是,‘婆婆’嘴硬心軟,當初留下你時,雖然不說,其實已經給你一個機會了。”

司空諒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麽回事,以那‘婆婆’神通,捏死自己就如捏死一隻螞蟻,既然放過了自己,還讓自己替方仲做事,無疑是網開一麵。

一行人各懷心事,穿過樹林,轉眼就已見到陵墓。此時那陵墓前方早已擺好香燭,另以白綾鋪地,張道陵站在中間,兩旁站著馬武和王長趙升,身後則是靜恩和數十位天師道弟子。

張道陵摘了朝天冠,披發仗劍,前麵一座幾台,放著幾樣素果,一碗酒一打黃紙,還有一個無字牌位。煙霧繚繞中,隨著馬武手中鈴鐺一搖,鍾聲之中張道陵口出俚語,長聲吟唱起來。

那詞曲古奧,又是蜀地方言,雖然抑揚頓挫,但在方仲和錢文義耳中猶如聽天書一般不知所雲。天師道眾弟子均是麵色沉重,人人恭立,不敢有絲毫疏忽。錢文義也算是博學多才之士,苦於不解其意,心想普玄在這裏呆過數年,或可聽得懂,便問道:“道長可知張天師說些什麽?”

普玄聽了片刻,說道:“這是祈求為人消災解厄的巫歌,聽說還是巫鬼道時留傳下來的,貧道也是一知半解,隻是在紀念賢人時才唱。”

那曲聲直至一炷香燃盡才罷,張道陵隨即拿起桌上黃紙,法劍一插,火光一閃,化為灰燼。眾天師道弟子全都跪下來叩首三遍。等諸弟子起來,那王長趙生卻走到靜恩跟前又跪下來磕頭。靜恩連忙扶起,溫言道:“不必多禮。”

錢文義初時奇怪,仔細一想,便明白過來,心道:“這是代師行禮了,其實要磕頭的是張道陵,隻是輩分緣故,便讓徒弟效勞。”

大禮行畢,眾天師道弟子也麵色緩和下來。

本以為這就結束了,哪知張道陵吩咐道:“大祭酒,把香燭擺上。”馬武奉命而行,不一會就把幾台布置完畢。馬武問道:“天師這是……”

張道陵道:“接下來事與你等無幹,隻我一人即可。”

旁人退在一旁,張道陵大聲道:“不孝子張道陵,虧欠慈母良多,無以回報,作此慈母吟,若天地有鑒,聊表寸心!”大聲高歌起來。

眾人都覺奇怪,這不是才唱過一回,難道嫌禮數不夠,還要來一次。靜恩初時也是這麽想,覺得這張天師未免有些多禮,都是出家之人,早脫紅塵為妙,何必如此計較於繁文俗禮。可再一聽,卻把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