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 影

方仲孤身一人來到這從未踏足過的後山,除了一開始還可見到路旁有些青草灌木,再走一段路,飛雪飄舞,皚皚白雪把周圍妝扮的銀裝素裹,越是往上走就越是寒冷。抬頭一望,遠處一個高大冰峰聳立天際,在寒風吹掃下拉出一個龐大的白色塵尾,而這從天而降的飛雪,就是從這塵尾之中甩出來的。

在冰峰之下又有一個巨大的山地,略微平緩,同樣被積雪覆蓋,唯一不同的就是中央豎著一個高大牌樓,隻是牌樓已被冰雪遮掩了,看不清這上麵寫著什麽字。這一大片平地除了幾株看上去毫無生機的枯鬆外,就再也見不到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除了雪還是雪,一片雪白。

看來這裏就是後山思過之地了

方仲頂著凜冽的寒風來到山地之中,大聲問道:“有人嗎?”

連喊了幾句,除了嗚嗚的風聲傳來,哪裏有人回答。方仲也沒保什麽指望,這地方既然是犯錯之人才來的,那自然不會老有人呆在這裏,這時候恐怕隻有他一個人。

無人解悶說話也就罷了,眼見連個擋風遮雪的地方都沒有,不禁有些發愁,在如此寒冷的地方呆了一兩天自然無所謂,可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呆滿三個月,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這哪裏是思過,簡直是坐牢吃苦來了。

方仲挑了一株掛滿冰雪的老樹,看下麵還算幹淨,用掌風震去底下積雪,在那裏盤腿坐了下來。

一轉眼,方仲呆在這裏已是三天,鬼影子也沒見到半個,腹中饑餓隻好拿冰雪充饑,就當修煉辟穀。他的根底堅實,需要的天地元氣大可通過練功彌補,隻是人的五感可不是靠吸收一點元氣就能滿足的,那饑餓之感時時湧上心頭,總免不了想要大吃一通。

這一天才打坐了一會,思緒就有些不寧,腦海中正想著在山下邀月堂吃過的山珍海味呢,忽的頭頂風聲一動,有一物掉了下來,連忙一歪脖,啪的一聲,一大塊積雪落在了左肩之上。

方仲抬頭一看,隻見一根老枝微微搖晃,上麵的積雪已經少了一大塊,可能是積壓太重,這才偶爾落了下來。

方仲咽了咽湧到嘴邊的口水,伸指彈去肩上殘雪,端正衣襟,又打坐起來

。他雖然一入昆侖就學的黃庭經,但真正一直持之以恒不停修煉的就是薑文冼傳給他的心法,而且頗有成就,要不然憑他所學的本事原本是不能支撐他那般揮霍,就以真氣的純厚而言,很多人都不及他。既然這心法如此有效,斷然無荒廢的道理,這裏又無人煙,大可安安心心的修煉,而不用怕人打擾。數個周天一過,方仲神清氣爽,活動了一下手腳後,折了一截枯枝,在雪地上舞了起來。把從來昆侖之後巴文吉師叔所授的基本劍法和後來與人切磋學到的劍法一一施展,直到最後的一招乘龍飛天結束。

他顛來倒去的隻有這幾路劍法,使完之後繼續運氣,等氣息足夠了又起來舞動那幾路劍法。方仲相信熟能生巧,溫故知新,也許這般練下去,自己也會從中悟出什麽了不得的驚人劍法出來。

可是想的容易做起來難,自創什麽高深劍法又豈是如此簡單。數天一過,一點頭緒也無,反倒是自己都覺得厭煩不已。這般枯燥日子當然不可能始終做到平心靜氣,總有些事牽掛於心不能釋然。又是一通劍法施展完畢,方仲重重坐回樹下,雖然擺著運氣的姿勢,心裏卻又想起了那猙獰獸來,那猙獰獸一直留在獸欄沒有去看,不免牽掛萬分,心一亂,那鼻息之間的氣息稍微有些絮亂。

驀然,又是風聲一動,方仲連忙一歪脖,一團積雪啪的一聲,落在了右肩上。

方仲抬頭再看,頭頂上一根鬆枝晃動,似乎又是無意之中掉落下來的。

哪有這麽巧?

方仲心中警兆忽生,站起身往四周細心打量。可是入目除了冰雪滿天,哪裏有半個人影。方仲輕輕撣去積雪,慢悠悠往前數步,抬頭看著這株老鬆。那鬆枝上尚有很多冰雪積壓在枝梢上,平時也不見它掉落,怎麽自己就這麽倒黴,偏往頭上砸。

“是哪位前輩在這裏?”

“在下方仲,請前輩賜見。”

連說數聲,無人答應。方仲心中又有了猶豫,莫非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不成。方仲看著老鬆出了會神,也不到樹下打坐了,就在空地上麵對這柱老鬆席地而坐。方仲心道如今我不在你下麵坐,總不能又打我的頭,除非這老樹成了精,誠心跟自己過不去。

方仲把眼一閉,裝模作樣的打坐運氣,才一會兒功夫,就覺得麵前微風一閃,方仲霍然睜眼,手一抬,已把飛過來的一團冰雪抓在手中!

“是誰!?”方仲盯著眼前這棵掛滿冰霜的大鬆樹喝道。一樣是無人回答,方仲手掌一抬,火光一閃,抓在掌心的積雪霎時化為水汽消失,然後一揚手,一個臉盆大的火團呼的一聲往樹冠上的冰雪打去。

隨著那團炙熱的掌心火飛入,原本積壓在樹梢上的積雪紛紛跌落,紛紛揚揚宛如下了一場雪雨。

方仲雙手連揮,一團團火光飛入,若不是那樹冠上的積雪太多,這棵老鬆絕對被他燒成一根焦炭。就在這積雪紛紛揚揚之中,平靜的樹梢之上忽然一陣雪花飛濺,一條人影砰的飛出,在空中略一停頓,便奔著方仲撲了過來。

方仲吃了一驚,連人影都未看清就一個火團打了過去,實在是這人動作太快,由不得他判明來意。火光轉瞬即至,卻被那人影大袖一揮,火光就消失無蹤,隨即掌心向下一吸,那根被方仲當作劍使的枯枝嗖的一聲飛了過來,被他握在手中,接著往前一點,剛才還在地上躺著的枯枝已如利劍一般刺向方仲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