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嫁 禍

魁梧的身軀砸落下來,發出沉悶之極的聲響。,!那地上靠近溪水岸邊,有許多被水流衝刷出的鵝卵石,雖然漂亮無比卻極堅硬,司馬明空摔在那裏頭臉頓時被撞得鼻青臉腫,連頭上所紮方巾都散了,頭發胡亂的散在頭臉之上,加之右肩之上焦黑一片,看起來狼狽無比。

司馬明空一倒,摩雲手與盤蛇劍的法術頓消,原先被其困住的方仲也脫困而出,隻是他與另一個方仲一般,氣息衰弱,周身閃爍不定。這兩個都是真如化身變幻出來的,雖然沒有血肉之軀,但是被打之後一樣會受傷,直至消散後重新回到方仲體內。前一個方仲是六欲之中的人相欲所化,方仲吸收了太多的役鬼怨氣,導致這一個方仲偏向憎恨;後一個方仲是六欲之中的威儀姿態欲所化,方仲屢遭迭難,心中難免有些怒氣,平時壓製不出,但分開來時便表現出來。六欲若為內因,其表相便是喜、怒、憂、懼、愛、憎各情。

本我的方仲渾身一抖,心念到處,另兩個方仲頗不甘心的倒飛而回,往當中一聚,三合為一,變為一個方仲。方仲麵上憎、怒之色交替閃過,似乎六欲兀自不服,想要脫本我而出,方仲咬牙堅忍,顫抖了片刻,麵上這才恢複平靜。雖然本我不曾受傷,但是化身所受的傷害在合二為一時還是給方仲帶來不小的傷害,其渾身的真氣一下衰竭了大半。等到方仲解開鬼附之相,兩條鬼影重新回到羊脂葫蘆中時,方仲渾身脫力,再也站立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猙獰獸跑到方仲身前,低低嗚咽,不時拿頭去拱方仲。

司馬明空剛剛掙紮著翻身坐起,早有一柄冰涼而又鋒利的短刀架在了脖頸之間,香氣襲來,隻聽一個女子冷冷地道:“別動,姑奶奶手一抖,隻怕割破了你的喉嚨!”司馬明空麵色灰白,早已無一絲血色,隻有引頸受戮的份。這持短刀的乃是金**,在她身後,小蘭搶步往方仲奔去,想要攙扶方仲,可是猙獰獸守在身側,有人靠近便低低咆哮,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便是小蘭也不能親近。

金**叫喚道:“錢大哥,錢大哥!”

遠處有人回道:“我沒事。”隨即便見一人從地上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正是錢文義。他被兕牛撞了一下,畢竟玄功護體,一點皮肉之傷對他而言並不嚴重。錢文義手中長劍尚未掉落,他麵色鐵青的來到司馬明空近前,凝聚中氣,舉劍大喝道:“司馬穀主已被擒獲,諸位還不住手!”

這一聲大喝是錢文義故意而發,聲音蓋過了廝殺之聲,無數人聽得清清楚楚,頓時便有無數人停止了打鬥,扭頭往發聲處看來。那些蒙麵者一見司馬明空真的被擒,無不大驚失色,有幾人更是飛身搶了過來,錢文義長劍往司馬明空胸口一指,喝道:“再敢相逼者,莫怪我劍下無情。”這些人投鼠忌器,一個個站在遠處不敢靠近,剛才還是廝殺震耳的地方一時之間變得寂靜萬分。

三門的弟子自覺聚攏在一起,鄭元洪、侯鑫和江誠子三人也往錢文義處奔來。這三人一見到司馬明空麵目,無不驚愕萬分。鄭元洪更是目眥欲裂,指著司馬明空的鼻子罵道:“天殺的靈虛穀,天殺的司馬明空,老子哪裏對不住你,你便要領著人來殺我?”舉劍欲劈,錢文義忙道:“鄭門主且慢,問明白了再說。”

鄭元洪道:“好,我問你,為什麽追殺諸位同道。”

司馬明空瞑目不答,清嶼島的侯鑫恨恨道:“定然是靈虛穀投靠魔教了,我們這便回去告之嶽真人去。”在他不遠處,瑤鷹王靠在一輛翻倒的馬車旁冷冷地道:“他便是那些偽道中人派了來的,回去不是自尋死路。”

鄭元洪、侯鑫等人都是一愣,鄭元洪搖頭道:“不可能,嶽真人為何要殺我們?”

瑤鷹王道:“你若不信,讓那些蒙麵之人解開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若是神教中人,還需蒙什麽麵,不是多此一舉麽。”

鄭元洪一想有理,衝著遠處蒙麵人喝道:“把你們的麵巾都揭開來,讓老子看一看,也好知道今日栽在誰的手裏。”那些蒙麵者全都默然不說話,隻是看著司馬明空。

一旁的玉笥觀老道江誠子淡淡道:“藏頭縮尾的都是卑鄙小人,司馬穀主,想你也是盛名在外之人,做事需讓人明明白白,總不能一言不發吧,今日之事終歸要給諸位道友一個交待。”

司馬明空冷哼一聲道:“你們明知故問,今日落到你手,有死而已,又說什麽廢話了。”

江誠子道:“什麽明知故問,貧道不知,穀主肯直言相告麽?”

司馬明空扭頭向瑤鷹王看去,冷笑道:“此人是誰,別跟我說你們不知。更有人雖是昆侖弟子,實則藏汙納垢身懷妖法,難道你們又不知了?”

這話其實說得模棱兩可,救了瑤鷹王之事確實是瞞著旁人的,隻有錢文義、鄭元洪等少數幾人知道,司馬明空此時提及,頓時讓幾人無話可說。後一句本是說方仲,但在錢文義耳中倒像是說自己和方仲兩人一般。金**來曆固然不能宣之於口,而方仲所使的役鬼法更是大忌,這等事傳揚出去,確實授人以柄,無法反駁。

在場的眾人被司馬明空這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司馬明空看一眼錢文義,把錢文義瞧得心虛不已。司馬明空仰頭冷笑道:“實話告之你們也無妨,確實是有人派了我來。本尊絕非投靠了魔教,也不想同道相殘,更不想被旁人看到我等自相殘殺,這才蒙了麵,實在是有說不出的苦衷。”

錢文義道:“你有什麽苦衷?”

司馬明空道:“隻因為派我來的是華陽門的嶽真人,而嶽真人又是奉了你昆侖掌教懸天真人的法旨,著我來捉拿你等。你們一走,法旨便到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追到這裏來。嶽真人說法旨之中交待特意讓我擒拿方仲,捉回去由他發落!”

這些話真真假假,錢文義將信將疑地道:“你胡說什麽,掌教真人怎會讓你來捉我們?”

司馬明空道:“我說了你們又不信,又怪誰來?至於為什麽法旨之中要捉你們,其中緣由非我能明,你們心中自知,錢道友若不信,何不再去問嶽真人又或掌教真人去?”

錢文義腦中胡思亂想,原本就擔心方仲因符法為懸天真人所忌,如今又有役鬼法之事火上澆油,此事可說定無善終,豈料這麽快便尋上門來。錢文義較軟筋酥,連劍也拿不穩,蹬蹬蹬後退數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錢文義這番表現,讓鄭元洪等人大吃一驚,隻道司馬明空所說是真,無不驚慌失措又憤恨有加。

金**關心錢文義,隻道他有什麽暗傷發作,搶上前去攙扶。司馬明空半跪於地,突然抬頭叫道:“嶽真人快來救我!”

眾人大吃一驚,忙順著司馬明空的眼光看去,誰知遠處除了那些蒙麵之人外並無嶽光祖本人。司馬明空就地一滾,已到了溪水旁邊,一縱身便在溪水中打出一個水洞,隨著他的人落入水洞之中,遠處的盤蛇劍也嗖的一聲飛來,跟著莫入水中。這時眾人才知他使詐,等追過去時水洞早已消失,隻有司馬明空怨恨的聲音在遠處遙遙傳來道:“今日之事我會如實告之嶽真人,你們等著罷!”

這裏雖然有人會施展五行禁製,但司馬明空水遁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若是方仲就在旁邊,祭出天龍都功印,或許可以留下此人。鄭元洪等人看著水波粼粼,都如泥雕木塑一般。遠處的眾多蒙麵之人見司馬明空逃走,也不敢逗留,紛紛遠遁,不一時便走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地的屍體狼藉,還能證明方才大戰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