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下洞天

烏篷船不大,那輛馬車自然不可能也載上去,隻有棄之湖岸,猙獰獸卻被方仲拉到船上。羽音、莫雩等人占了這烏篷船的前半部,後半部和半個船艙卻都被用來安置猙獰獸,這船若是再小一些,隻怕一條猙獰獸便把空間給擠滿了。黑衣人看到猙獰獸時,自然免不了要多看幾眼,雖然沒有開口詢問,但從眼神之中也可看出對此獸有些敬畏。

待所人都安頓好之後,此人在船頭上單手一掐訣,烏篷船逐漸下沉,當湖水漫過船舷,即將要湧進船艙之時,船身之上微光一閃,一個淡淡光幕把船艙以及前後船頭都包裹住,湖水遇上這層光幕便被阻擋在外,而當整個烏篷船徹底沒入水中時,湖水又沒過頭頂匯聚在一起。這條烏篷船便如水中遊魚一般往湖水深處潛去。

瑤鷹王看著從船身旁邊一擦而過的遊魚,讚歎道:“神龍木在外間隻是一小塊都是無價之寶,昊天堂卻把這般大一根神龍木做成一條小船,真是暴殄天物。”

方仲問道:“鷹王前輩識得此船是何物所造,這神龍木又是什麽東西?”

瑤鷹王道:“神龍木乃是一種神木,外表黝黑無光,模樣如一棵大樹一般,但卻不長枝葉,此物根本就不生長在山林之中,往往卻被人偶然發現在沼澤、深海大湖的淤泥裏,以老夫觀之,神龍木根本就是上古之時的參天大樹經滄海桑田之變而沉入地下,若湊巧遇上靈氣充盈之地,便會吸收天地之精,無窮歲月之後,便脫胎換骨,飽含靈性,成為一根價值連城的神龍木了。”

除了那黑衣人外,旁人俱都不知神龍木來曆,聽了瑤鷹王一番解釋,紛紛讚歎道:“原來養成一根神龍木要耗費如此長時間,難怪它的一小塊都是無價之寶。”

那黑衣人道:“想不到你卻知道這神龍木的來曆,不過此木對外間而言珍貴無比,但在我昊天堂眼中,算不得稀罕之物。”

瑤鷹王冷笑道:“老夫可沒聽說過昊天堂居然會富可敵國,你莫不是在說大話。”

黑衣人淡淡道:“等到了地方你便知我有沒有說大話了。”他悄然加快了此船速度,不過轉瞬之間,眾人眼前頓時出現了影影綽綽的黑影,到了近處才駭然發現這湖底深處竟然聳立著一根根參天大樹般的神龍木,每一根都有這條烏篷船的船身粗細。這許多神龍木靜靜的豎立在湖底深處,宛如一片雄偉壯觀的黑森林。湖水在這片森林上方**漾,陽光透過湖麵投下一道道靚麗的波紋,讓這占地數裏的湖底深處成為一個超然於世外的奇特水下洞天。

眾人俱被這眼前所見的一幕而震驚,想不到此地竟然有如此多的神龍木,一起組成了一片水下森林,怪不得這黑衣人說這不是稀罕之物。

烏篷船‘噗’的一聲撞破水幕,落在神龍木組成的林木邊緣。方仲舉目一看,這裏居然是一個小小的碼頭,除了自己乘坐的這艘烏篷船外,尚有另兩艘停在一旁。在碼頭之上站著四五個和黑衣人一般打扮的人,見到船來紛紛迎了上去,其中一人道:“媯大哥,這些是什麽人?”

黑衣人歎口氣,指著莫雩道:“這是莫堂主的遺孤,來投倉老堂主的。”

其餘幾個聽了頓時啞口無言,俱都露出無可奈何之色。那黑衣人道:“少堂主可在?”另一人道:“少堂主抓了那役鬼堂的奸細,正想捉了去喂王八。”那黑衣人忙道:“快去告之少堂主,這中間有些誤會,那人還不能殺。”那人得了吩咐快速回身,往林裏奔去。

黑衣人衝方仲道:“少堂主最恨役鬼堂的人,捉到一兩個便都被他丟到魚塘裏喂了大王八,你們放心,現在還來得及,不會要了他的性命。”

方仲道:“少堂主可是你們倉老堂主的公子?”

黑衣人道:“不是,倉老堂主一生未娶,何來的公子,少堂主乃是他領養來的孤兒。不隻少堂主是孤兒,我等俱都是無親無故的孤兒。”

方仲和羽音等人聽了不免感到奇怪,羽音道:“莫非昊天堂裏的俱都是男子,也無人娶親,故此沒有後代。”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是,雖然我們人數不多,卻也有那麽幾個女弟子,至於婚姻之事,我等命該如此,何必把這番苦難留於後人。非是我等不想生下一點骨血,實是舍不得他們也走上這條不歸路。”

方仲奇道:“身為昊天堂弟子怎麽就是走上不歸路了?”心中奇怪此人為何會這般說,似乎這昊天堂便是個地獄所在,同時也看了看一旁的莫雩,羽音和莫雩若是留在這裏,豈非如此人所說那般踏上了不歸路。

黑衣人淡淡道:“你看我的樣子便知道了。”說罷,把遮住麵目的黑巾一扯而開,露出真實麵目來。此人的一半麵孔生得濃眉大眼,是個長相俊美的男子,可是另一半麵孔卻布滿爛瘡,黃水從爛瘡中滲出,散發出一股難聞惡臭,其中一個爛瘡腐肉盡去,露出裏麵白森森的頭骨。小蘭、莫雩和羽音三個女子同時一聲驚呼,忙把頭垂下不敢再看。方仲和瑤鷹王見了也倒吸一口涼氣。黑衣人冷笑道:“這左半邊麵孔還是我原來的樣子,這另一半卻是後來才有。試想若是你的孩子將會也會如此,你願意生下他並把他留在這裏嗎?”

方仲默然無語,心中卻想莫非這就是利用卜筮之道泄露天機之後的報應,難怪此人會說昊天堂裏的人都是孤兒。隻有無父無母的人,一條命早已了無牽掛,才能狠下心來去學這遭天之嫉的本領。

羽音忽然明白了為何莫堂主臨終並未說讓莫雩兄妹來投昊天堂,說不定他早已知道昊天堂裏的情形,根本舍不得讓莫雩兄妹也走上這條路。自己以為莫堂主和這倉老堂主相熟,定可前來投靠,倒是自己想差了。她偷偷一看莫雩,見她麵色慘白,緊咬嘴唇,身子微微發抖,顯然所受到的驚嚇比自己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