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風堂主(一)

見到這位年紀高大的老者自己走了出來,薑文冼上前幾步,笑道:“老人家,你有什麽不方便處隻管和我們說,不必自己親勞,讓我們去做就可以了。”

那老者怔怔看著薑文冼,也不說話,卻一步步從茅屋之中走了出來,更是直接走到了薑文冼麵前,而且越走越近,沒有止步的打算。

薑文冼愕然退後,他退一步,老者就走一步,連退了十幾步,那老者才突然把拐杖一下戳在地上,雙手抓住,低著頭咳嗽起來。

這怪異的一幕讓方仲等人都看得一呆,不知這老者為何如此。

薑文冼終於站住了腳,但臉上已變了顏色,就在剛才,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這老者無神的雙眼突然變得犀利非常,射出的寒光讓自己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直到那寒光消失,他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但看向那老者的眼神已多了一絲驚懼之色。

那老者咳嗽了幾聲,淡淡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老夫又不是哀哀待斃之人,何須勞駕旁人為我做事。再說閣下乃千金之體,養尊處優,天下無情第一人,豈能指望你來伺候老夫,實在消受不起啊。”

薑文冼驚得說不出話來,在場諸人,隻有方仲才心中有數,那老者態度大變,多半和認出薑文冼有關,蒙麵女子既然知道了薑文冼身份,豈能不說。

薑文冼驚愕之後也馬上覺得事有蹊蹺,他是才智高絕之輩,立刻反駁道:“老人家此言差矣,我與你素未謀麵,何以斷定我養尊處優,是天下無情第一人?在下不才,並不覺得德行有虧,倒是老人家你出口傷人,有些為老不尊了。”

老者嘿嘿冷笑道:“能做下虧心事之人,便從不以虧心事為恥,你不覺得德行有虧,自然是因為你做下的無德之事太多,自己都不覺得有何不對。”

有很多人做壞事,是不知道所做的事是不對的,便如有些刻薄無情之人,傷害了一個個關心愛護他的人,而其實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似乎做事本應該就是如此,麵對旁人指責,反而還很委屈。老者如今就把薑文冼比作這樣的人。

薑文冼麵色發白,對方一口咬定自己無情無義,可憐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他的都不知道。薑文冼道:“既然你如此認為,我也無話可說。”他向老者拱了拱手,便想回到馬車旁邊去。自己很誠懇地去說話,卻招來一番猜忌,隻能說世事涼薄,見人心善便是作偽,抱打不平反成惡人。這世間每當有此現象,都是世風日下之時。

艘不不仇鬼後術所鬧通羽術

薑文冼又驚又氣,此刻就算是傻瓜都看出來這老者故意刁難了。

“你到底是誰?”薑文冼冷冷道。

雖然薑文冼不記得這老者,但老者居然認得他,而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聖湖旁邊,怎麽可能得罪了這老者,定然是在東土時結下的仇怨,可薑文冼想來想去,並不記得傷害過如老者這般模樣的人。

“我是誰,你定然不記得了,老夫隻是遠遠看過你幾次,不過這沒有關係,像你這樣的人,除了長得好看,嘴巴又甜,騙騙心地善良的女兒家之外,又有什麽可取之處了。隻有瞎了眼的人,才覺得你是個人樣,可惜老夫眼睛雖然昏花,還不曾瞎,那就隻好說你幾句,打你一頓出出氣。”老者原本隻是站在那裏說話,忽然人影一花,一陣風響,鬼魅般來到薑文冼近前,他依舊是低著頭,撐著拐杖,連姿勢都未變一下,似乎隻是移了一個位置,然後伸出枯瘦的左手,向著薑文冼用指尖一彈。

一股狂風突然從他的指尖冒出,一下卷住薑文冼,那風如同一條蟒蛇般纏住薑文冼的四肢,把他拉離地麵,任憑薑文冼如何掙紮,都擺脫不開。老者冷笑一聲,單手輪起拐杖,向薑文冼的身上砸去。

方仲等人大驚失色,巴文吉和梅玉茹離著最近,二人一同出手,向那老者撲去,喝道:“且慢動手。”

老者看二人撲來,冷笑道:“昆侖派的人好大的膽子,就敢冒充佛祖座下弟子來到聖湖,老夫就算把你們都打死了,天高皇帝遠,也無人會說我一句閑話。”原本打向薑文冼的拐杖向後一收,在手指上一個旋轉,無數風刀狂湧而出,一下把巴文吉和梅玉茹二人罩住。

密集的勁氣爆裂聲響起,二人的身影倒翻而回,撲通一聲,跌落在籬笆外。二人麵色發白,身上的法袍破裂,連頭上戴著的法冠都掉了,露出一頭的長發來。

孫科地仇情結察所冷科酷技

剛才那一瞬間的交手,老者動也不動,就把二人打傷在地。

這老者一出手就困住一人,打退二人,而且舉重若輕遊刃有餘,修為之高讓人咂舌。老者冷笑一聲,拐杖一動,啪的一聲,已結結實實在薑文冼後跨之上打了一下。

薑文冼發出一聲悶哼。

離著最遠的便是渡危和大力上師,那渡危見到這一幕,麵色也變得慎重起來,反倒是大力上師大喜過望,實在想不到這個看上去如此蒼老的老頭竟然是個不世出的高人,眾人都被瞞了過去。要想瞞住其他人容易,但想瞞過渡危卻有些困難。渡危沒有察覺這老者有如此高深的修為,那隻能說明這老者的本事比渡危還要高強,已到了氣不外露、隨心所欲的煉虛境界。但凡達到這一境界的人,是看不出修為高低的,卜夷散人、火丹童子甚至紫陽真人都是如此,隻有動起手來,才會暴露真實修為。

渡危縱身而起,一手握拳,一手成掌,從空中向老者撲去,喝道:“敢打我師侄,先吃我一拳!”

渡危的拳頭來得極快,但老者不慌不忙把杖頭一點,身前浮現出一堵丈許寬的氣牆,護在正麵。渡危的拳頭一下打在氣牆之上,撞進去半尺來深,隻覺如入泥潭,越深入越用力。